第6章 答应
“房租你算一算要多少，我会还给你的。”
“还有你的风衣也被我弄脏了，我洗干净之后找个时间还你。”
她神色郑重，一桩桩一件件交代着。
周聿辞蹙眉，“为什么要搬？”
池虞：“我怕你未婚妻误会。”
任谁都不能轻易接受一个陌生女人住在自己未婚夫的家里吧？
周聿辞顿了顿道：“她不会。”
“……”池虞一时竟然噎住了，思忖了一会，“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同为女生，池虞觉得自己更能理解女孩子的心思，对周聿辞谆谆教导，试图传授经验，“女孩子的心思都比较敏感，你要设身处地站在你未婚妻的角度多思考，不能断然下定论……”
“嘎吱”一声，对面的椅子被拉开，周聿辞起身来到她面前，“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池虞深感欣慰，“你能明白就好……”
下一秒，耳廓旁传来湿热的气息，池虞手里的勺子啪的一声掉回碗里。
周聿辞凑近她，“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这转场太快，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周聿辞是在跟她说话。
池虞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你……什么意思？”
所以，他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个未婚妻指的竟然是她自己？！
周聿辞：“还记得在医院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池虞僵硬地点头。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未婚夫逃婚、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池虞估计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天在医院，周聿辞帮他赶走了周敬，然后问她：“要不要考虑考虑他。”
但她那时只当他一时兴起胡说八道，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周聿辞像是看穿她的内心，“我是认真的。”
池虞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没睡醒，做了这样一个荒唐的梦。
她忍不住摸了摸周聿辞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周聿辞：“……”
把池虞的手拿下来，他郑重道：“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他笑了一下，嗓音清清淡淡，黑眸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可能是刚刚我没有说清楚，我说的是假结婚。”
“假结婚？”池虞喃喃重复。
她有点难以置信，“可是，就算是假结婚，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小姑娘还不太好糊弄。周聿辞心虚，飞快编了个理由，“爷爷这两年催得紧。”
催婚？池虞讶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周聿辞今年好像才23岁，刚过法定结婚年龄一年，这婚催得未免太早了。
她默默表示了一下同情，随即道，“抱歉，我不能答应你，而且我觉得你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
毕竟全港城都知道，她是周敬的未婚妻，这个节骨眼上嫁给周聿辞，难免容易落人口舌。更何况以周聿辞的条件，就算是假结婚也完全可以找个比她更合适的。
起码不会像她一样，不能视物。
她也曾对一个人付出过全部感情，但周敬嫌弃的话仿佛还在耳边。经此一殁，她对感情彻底失望。
“可是我觉得没人比池小姐更合适了。”周聿辞淡声道，“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我的卡你随便刷，只需要三年，三年后你想离婚我们便离婚。”
“况且我还能帮池小姐解决周敬的问题，有我在，他不会轻易对你动手。”
他的条件太诱人了。
虽然国家都说宽进严出是诈骗，但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池虞动了心——他可以帮她摆脱周敬。
这次她没立刻拒绝。
因为周聿辞说得确实有道理。
周敬于她而言，日后确实是个麻烦。
虽然她提了解除婚约，但以她对周敬的了解，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要她还在港城，他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池虞从小随母亲在港城长大，这座城市处处充斥着她的记忆，池虞并不想就此离开。
但如果周聿辞肯出手，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思及此，她对周聿辞说：“好，我答应你。”
……
陆远扬再次来北部湾，是为了两人结婚的事儿。
他有些惊讶，虽然早就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但这感情进展未免也太快了，才半个月多点，都谈到结婚了？
他叹气，整理了一下手上的协议书走进门，毕恭毕敬道：“池小姐，关于协议的内容我会念给您听，有问题您随时提出来，我联系律师更改。”
婚前协议书，池虞对这东西没多惊讶，小时候电视剧里豪门联姻的主角多数都会签。
只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签字的一方。
池虞自嘲的笑了笑，直接拿起笔，“不用念了，直接签字吧。”
……
协议书签署完毕，陆远扬收了起来准备拿去公证。
他忍不住悄声问：“老板，您为什么要把这么多财产都转到池小姐名下。”
与其说那是婚前协议书，倒不如说是财产转赠书，拟协议律师对陆远扬说，他从业三十年，从未见过一份像这样的协议，对男方的受益几乎为零。厚厚一沓纸全是转赠条款。
要知道协议书上列出来的财产几乎涵盖了周聿辞个人资产的90%，要是离婚，他与净身出户无异。
周聿辞没说话。
他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段话——爱一个人就要给她很多很多钱。
如果有一天小姑娘想离开，他希望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
因为事先签过协议，两人领证的流程简单了许多。
领证这天是周一，工作日，从民政局出来，池虞接到了个电话，是老师打来的。
毕业后，她一直在H大任职助教，工资不算高，但她很喜欢这份事业。
先前为了婚礼的事情，她跟学校申请了调休，这会假期结束，该回去了。
挂断电话，池虞小心翼翼说：“那个……刚刚老师打电话来了，我得回学校一趟，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
说完，她有些忐忑，不知道周聿辞会不会生气。
毕竟“新婚”第一天，妻子就抛弃丈夫，想想她内心还有点愧疚。
“好，我送你。”
这个回答让池虞愣了愣，“你……不生气吗？”
她失明后，周敬一直劝她把H大助教的工作辞掉，每当她不同意，周敬便会说：“你嫁给我之后有我养着，天天出去抛出露面有什么用，又赚不到什么钱。”
池虞一再坚持，才勉强保住工作。
所以此刻面对周聿辞，她下意识这样问。
但现在，周聿辞极为认真地对她说：
“你有自己热爱的事业，我应该高兴才对。”
“走吧，我送你回去。”
第一次，池虞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有了些许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