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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高岭之花
休了近半个月时间,池虞回到学校内,工作进度落下了大半。
方夏贴心给她补起了进度。
她跟池虞年纪相仿,又是同一批进H大工作的,办公室里关系最好。
空闲时,两人闲聊起来。
方夏正刷着手机,一条新闻弹了出来,她顿时瞪大双眼,“咦,周氏集团二少爷突然宣布结婚了。”
池虞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她谨慎地听了起来。没想到周聿辞会这么迅速,他们上午才领证,结果下午他就官宣婚讯了,她完全没做好准备……
方夏自言自语:“这个二少夫人怎么连个露脸的照片也没有呀,我还挺好奇能嫁给周聿辞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听说他可难搞定了。”
她转头问池虞:“对了小鱼,你知不知道周聿辞其实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
池虞微惊,摇摇,虽然她跟周聿辞结婚了,但她还真不知道这事,周聿辞也没提过。
方夏:“我听学姐说,周聿辞比我们大两三届,以前他没毕业的时候,连续四年被评为H大的校草。”
方夏感叹,“学姐还说以前可多人追他了,但一个都没追上。”
池虞好奇,“是什么?难道是因为……他不喜欢女的?”
结合周聿辞协议结婚的事情,她瞬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
“才不是,人家性取向正常,”方夏白她一眼,喝了一口茶,神神秘秘道:“是因为嘴毒,毒到上下嘴唇一闭能毒死自己的那张。”
“嘴毒?”池虞惊讶,“为什么这么说?”她还真没看出来,这段时间相处,某种程度上她觉得周聿辞还挺温柔的,跟外界对他的评价完全不一样。
“这就跟学姐的感情史有关了。”方夏压低声音,“学姐有段时间喜欢周聿辞,连着几天给他送东西示好,在他面前刷脸,鼓起勇气给他送表白信那天,结果人以为她是来发传单的,接过来说‘谢谢,我不需要传单’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学姐当场失恋,芳心破碎,后来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
“所以,我还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搞定周聿辞这朵有毒的高岭之花。”
话题聊到这儿,池虞识相地闭了嘴,表情不太自然。
方夏注意到,问:“小鱼,你怎么了?”
池虞刚想说没什么,方夏就接着问,“对了,你不是也结婚了,怎么样?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老公呢,有没有照片?”
池虞:“……”你刚刚见过了。
但这话她没敢说出来。
一来不确定周聿辞那边的态度,二来要是方夏知道肯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她跟周聿辞协议结婚的事情就暴露了,思来想去,池虞最后心虚道:“我跟他没拍照片,他说等以后我的眼睛好了再补。”
方夏惋惜,“那好吧。”
池虞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对了夏夏,这里有个地方文字转语音不太对劲,你来帮我看看是什么?”
方夏顿时把刚刚的话题抛之脑后,“噢噢好,我来看看。”
……
不知不觉,池虞忙到了傍晚,同事们都走光了,方夏也忙着跟男朋友约会提早溜了。
办公室内只剩下池虞一人,她伸了伸懒腰,正准备把剩下的工作也忙完,手机却响了,池虞接听起来。
——是周聿辞
“下班了吗?”
池虞愧疚道:“还没,今天有点忙。”
周聿辞没在说什么,只嗯了一声,“那我等你。”
池虞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你来H大了?”
晚风混着他清润的声音:“爷爷说想见你,我就提前来等你了。”
池虞忙道:“那我现在就下来。”
“不急,你的事比较重要。”
思来想去,池虞收拾起东西,这算他们婚后第一次见家长,既然答应了周聿辞协议结婚,那就得演到底,“等我几分钟,很快。”
到了楼下,日渐西沉,两人并肩走到停车场,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周聿辞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布加迪,池虞第一次坐,在副驾驶摸了好一会都没摸到安全带。
周聿辞见状,倾身替她系上,距离拉到极限的一瞬间,她的唇若有似无擦过他侧脸,池虞呼吸一滞,感到一阵羞赧。
周聿辞却恍若未觉,起身时看到她通红的耳廓,还问:“是不是太热了,要不要开点空调?”
池虞愣愣摇头,才回过神,“不……不用。”
下班高峰,中环堵车得很,走走停停,池虞窝在座椅里等得无聊,刚刚那一阵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车子停下等红灯的空档,她突然转头问周聿辞,“我听说,听说H大以前有很多人追你。”
“是有过。”
周聿辞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不自然道:“你从哪听说的。”
“我听方夏说的。”池虞,“噢,方夏是我大学同学,现在是我同事。”
方夏……
周聿辞确实记得这么个人,前几年教授邀请他回校讲座,他不想去,直到身为负责人之一的方夏带着策划书来堵他,他在工作人员名单上看到了池虞的名字……
那是他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她。
她以为的初次见面,其实他蓄谋已久。
车子驶出中环,周聿辞手机响了起来,他瞥一眼来电备注,随即把车停到路边,池虞意识到他要接电话,呼吸都刻意放缓。
周聿辞按了接听键,他开的是免提,对面传来一道男声:
“哥,你到哪了?”
周聿辞报了个地名。
对面喜出望外,声音都上扬了几个度,“我车在附近抛锚,你顺便捎上我呗?”
周聿辞偏头看了一眼一直没出声的池虞,“我问问我老婆。”
电话对面的盛知洲:“……”这炫耀又臭屁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搞得好像谁没对象一样?!
池虞回过神来,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轻轻点头。
过了几分钟,后座车门开了,来人一上车,十分自来熟的叫了一声嫂子。
池虞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僵硬地点头。
周聿辞淡声介绍:“盛知洲。”
池虞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盛知洲是个自来熟,一上车就聊个不停,骚扰完周聿辞又开始骚扰池虞。
“嫂子,你跟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啊?你追的他还是他追的你,我怎么想象不出来他这座大冰山追人的样子,你跟我说说呗……”
池虞:“……”
不知道啊,周聿辞实现也没跟她对过口供。
怕说多错多,她选择沉默,把问题抛给周聿辞。
盛知洲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嫂子我跟你说,我哥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可多人追了,一条街都排不完……”
话题又绕回周聿辞的情史身上,池虞瞬间来了精神,准备洗耳恭听。
一直专注开车的周聿辞轻咳一声,从后视镜看了盛知洲一眼,冷冷警告:“再吵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老宅庄园在郊区,盛知洲看了一眼窗外鸟不拉屎的地方,默默闭上了嘴。
中国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盛知洲也识。
他拿出手机,“嫂子加个微信?我以后慢慢跟你说?”
池虞悄悄拿出手机递过去。
……
出中环后,路况好了很多,车子一路飞驰,不多时就抵达老宅庄园。
老爷子喜欢热闹,周一是晚辈们齐聚老宅吃饭的日子,盛知洲是周聿辞母亲那一系的,偶尔也会来老宅。
自周聿辞母亲去世后,老爷子就几乎跟周振峰断绝了来往。
周聿辞母亲来自周家世交的盛家,她死后不到一个月,周振峰就迎娶新欢,两家人这才知道原来周振峰早已婚内出轨,私生子比周聿辞还大。
盛家一气之下要断掉跟周家的合作,老爷子宣布与周振峰断绝关系,且不承认周敬的身份,这才将盛家安抚下来。
如今老爷子年岁渐长,周振峰几次想缓和关系,都吃了闭门羹。
外人都知道,老爷子现在将继承人的希望都放在了周聿辞这个孙子身上。
……
离吃饭还有段时间。
盛知洲从厨房端了一盆草莓出来,问池虞:“嫂子,这草莓可好吃了,又大又甜,你要不要来一个。”
池虞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咬掉一半,“真的,好甜!”
她扭头问周聿辞:“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盛知洲刚想提醒,周聿辞这人嘴挑,水果只吃最没有果张力的苹果,蔬菜只吃最没有菜张力的生菜,就像他那人似的,无趣、冷淡。
就见周聿辞微微倾身,就着池虞的手,吃掉没有那么成熟的草莓屁屁,末了还补上一句,“嗯,是很甜。”
看见这一幕,盛知洲嘴巴张成了o形,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盛知洲飘飘然站起来。
比他更惊讶的是池虞,指尖空空如也,周聿辞刚刚吃掉了她吃过的半个草莓……?
说好的协议结婚呢??!
她表情呆滞。
周聿辞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说,“人多,陪我演一演。”
会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满人,除了盛知洲,那些声音池虞都很陌生。
但她谨记协议结婚第一条,配合周聿辞的演戏。
于是她强忍着心里的惊讶,把手自然的搭上周聿辞的肩,故作亲密。
周盛两家晚辈纷纷叹声:“嫂子跟阿辞感情真好啊。”
年轻人聊着聊着就熟了起来,不一会就打成一片,话题最后又落回池虞身上,落回她的眼睛上。
池虞有一双很漂亮的琥珀棕色眼睛,但因为失明,眼神暗淡,像蒙尘的明珠一般。
盛知洲问:“嫂子,你这眼睛有看过医生吗,还有复明的可能吗?”
池虞轻轻摇头,声音染上几分失落,“以前看过几次医生,但都说没有复明的可能了。”
盛知洲惋惜,“我认识个眼科医生,是业内权威大佬,治好了很多失明病人,最近刚回港城,还想让你去看看。”
池虞笑笑,“没事,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身旁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周聿辞突然问,“你说的那个医生姓什么?”
盛知洲挠了挠下巴,回想着,“好像是姓……褚。”
听到这个字,池虞有些微触动,放在他肩上的手下意识抓紧。
周聿辞低声问,“怎么了,是人太多了不舒服吗?”
池虞轻声说:“不是,只是想起我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