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步摇（13）
“淑妃娘娘是你杀的？如何杀的？用得什么手段？”柳韩山看着她手里的飞爪：“你既有武功，为何不将她一招毙命？毒杀，岂不是更容易暴露自己。”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人是我杀的我认，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房顶上看看，在那些瓦楞上应该还留有我使用飞爪的痕迹。淑妃娘娘的窗户是我开的，用得是我头上的这支步摇。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也是我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柳韩山将目光移向她头上的步摇。样式简单，像是那些宫女会用的款式，但跟眼下时兴的那些式样又有些不同。
“大人非要追根究底？”许贵人揭下脸上的面皮：“我原本是不想与你们多说的。这里是冷宫，是皇帝的地盘，我知道你们在拖延时间，知道你们在等救兵，知道你们想要将我一举拿下。可我压根儿就没想出去。”
许贵人刚说完，手里的飞爪就抓破了士兵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让柳韩山直接变了脸色。他刚要行动，许贵人的飞爪“嗖”地一下从他脸前掠了过去。
柳韩山静立不动，眸中已然有了杀意。
“他与你无冤无仇！”
“我与大人也是无冤无仇。”许贵人用手抹去飞爪上的血迹：“这世上哪有天生的仇人，仇人都是后来的。”’
许贵人将血抹到衣衫上，待抹净后，又举起手来看了看。
“大人方才问我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大人问我为何要毒杀淑妃娘娘。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许贵人的意思。我姓秋，这个姓是秋太妃给我的。至于我的亲生母亲，她是被卖进王府里的小丫头，原本的姓氏早就被丢弃了。她死的时候，随的是王府里的王爷，当今皇上的姓。我讨厌那个姓，秋太妃也讨厌。”
“秋？原来你姓秋！”柳韩山记住了这个姓氏。
“我被送到冷宫里来的时候是秋天，又是被秋太妃收养，被秋太妃养大的，以秋为姓最适合不过。至于我的名字，也很简单。”她摸着头上的步摇：“因我的襁褓里有一支步摇，这步摇便成了我的名字。秋步摇，别致吗？”
“你喜欢吗？”柳韩山不答反问：“你若喜欢，我便这么称呼你。你若不喜欢，我便还叫你许贵妃。”
“这世上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吗？满不满意都是自己的不是吗？”秋步摇扫着旁边那些蠢蠢欲动的士兵：“大人最好让他们安分些，我手里的飞爪是喜欢血的。大人方才不是问我为何要杀他吗？因为我不杀，你们会以为我不敢杀。若是他们围攻未来，死在这冷宫里的人怕是要再多几个。我无所谓，黄泉路上都是伴儿没什么不好，但我不想杀了，杀了这么多人我累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与你，与你们再说几句话，免得我死了，你们不好向那个混账皇帝交代。”
秋步摇告诉柳韩山，她是在冷宫里长大的。
冷宫，指的并不是某一座具体的宫殿，而是这座皇城里所有被废弃的宫殿，她跟秋太妃最初居住的那座宫殿并不是这里。
根据秋太妃所说，她是被她娘放在冷宫的墙根儿底下的，后来被一只体型巨大的野猫拖到了秋太妃跟前。那野猫也是住在冷宫里的，跟秋太妃算是邻居。每当宫人送鱼来的时候，秋太妃都会将那些鱼捡出来喂给这只猫。
猫有灵性，知道秋太妃有些冷清，就把躺在墙根儿底下不哭不闹秋步摇给捡了回去。
三岁之前的事情秋步摇不记得了，三岁之后的事情隐约还记得一些。她记得每晚秋太妃都要给她讲宫里的事情，讲宫女的事情，直到她被送出冷宫，直到她翻出秋太妃藏在她包裹里的那封她娘亲笔写下的血书，她才明白，秋太妃给她讲的那些故事，其实是她娘和皇帝以及淑妃的姑娘。
秋太妃担心她年纪小，记不了那许多事情就以讲故事的形式一遍一遍地跟她重复，直到她想忘都忘不了。
秋步摇是被一个打扮成太监模样的男人带出宫去的，在宫门口上了一辆马车，随后停在了一处尼姑庵前。
那不是真的尼姑庵，而是一处专门训练杀手的杀手营。
“杀手营？秋太妃怎么会跟杀手营扯上关系？”柳韩山眉头紧闭：“那个杀手营在哪儿？”
“我不会告诉你的！”秋步摇抚摸着手里的飞爪：“那与我杀死淑妃的事情无关。”
“我会查出来的。”柳韩山握拳：“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
秋太妃是前朝旧人，而前朝必然有些隐藏势力，这些势力化整为零，散落在皇城各处。秋步摇口中的那个太监可能真的太监，是他协助秋太妃将秋步摇送出宫去的。秋太妃最初收留秋步摇，可能是为了打发冷宫里的寂寞时光，但那封血书以及秋步摇的身世肯定让她想到了别的什么。
秋步摇的离宫和回宫都是被她算计好的。
“或许你说的才是对的，可你们都忘了一样东西。”秋步摇做了一个拨弄风的动作：“你们忘了时间，我离开冷宫的时候七八岁，秋太妃也不算老，她还有时间和精力去谋算一切。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老了，莫说前朝的事儿，就是前天的事儿她都未必记得。她认得我，却忘了让我做什么。”
秋步摇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顺着她的意思，在首领的安排下进入宫城，在她跟首领约定好的那个时间里找到了她，可她竟然忘了要我回来做什么。好在，我还记得我娘留给我的血书，记得小时候秋太妃给我讲过的那些故事。我扮成宫女的样子，找到了那位淑妃娘娘。真是想不到，她竟然住在这座冷宫的隔壁。”
秋步摇往前走了一步，看向淑妃娘娘的寝殿：“我是想让她死的痛痛快快的，例如用我手里的飞爪将她的心给掏出来，让她自个儿看看那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许贵人找到了我，她给了我几片百合花的花瓣，告诉我用百合花杀人更能解心头之恨。”
“许贵人呢？被你灭口了!”楚云峥打着哈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