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从锦衣卫开始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6章 禁奸于未萌

岳灵珊见谈渊看着自己,以为说的是她偷看之事,叫道:“你别拿大帽子扣人,本姑娘死也不怕,还怕你这个!”

岳不群也是神情不悦:“尝闻锦衣卫天子亲军,办黑案,扣罪名,乃是拿手好戏,岳某今日算是领教了。”

这话一出,锦衣卫就要呵斥,他们办的案子,都是奉皇命施为,哪有黑案?

那简直明的不能再明了!

可这次学了个乖,都先看向谈渊。

果然,谈渊不以为忤,拍手叫道:“照啊!岳掌门既然对我锦衣卫能有这样一个认知,在下设此奇谋妙计,足见对你的重视了。”

岳不群父女不禁对视一眼,仿佛没想到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明明是卑鄙手段,在他嘴里倒成了奇谋妙计,还是体现了对他们的重视。

谈渊在朝廷中枢混迹多年,深知办理案件,看似是发现罪名,调查取证,从而正以国法。

实际并非如此。

就像现在刘谨天天以圣旨行杀伐之事,卖官鬻爵一次性就是成百上千,参他的本子一直没断过,能堆成山了,可仍旧安然无恙。

难道是他没有罪名?

旁人没有发现?

当然不是,而是正德不想办他而已。

同样,上面想要办一个人,没有罪名,也要将你拿下,再给你找罪名。

无非是想让你罢官免职,罪名就给轻些,还能回家养老。就像正德办刘健、谢迁这种辅政大臣。

若是想让你死,罪名就再重些。

想让你全家死绝,龙袍、兵甲家里一放,违制,谋逆,齐活。

保证死的整整齐齐!

但锦衣卫这种办案方式,严重损害了官老爷们的利益。

因为能在官场浸润多年的人物,屁股底下都不怎么干净。

正所谓你不拿,我不拿,别人怎么拿?

纵然真有立身持正,清白无辜的官员,可他总有同年、家人、下属、上司、朋友等人。

他就能保证这些人与自己一样清白?

当然不能,朝廷办案搞株连乃是常态。

办一个牵一窝。

尤其朱元璋以及朱棣在位时,杀的人头滚滚,教坊司中不知有多少犯官的妻女姊妹。

那些官员深知上面想办你,罪名总能找出来。为了自己利益,就要抹黑,乃至于鼓动皇上取缔厂卫这种特务机构。

可是合格的皇帝,都深谙制衡之道,不可能完全信任官员,所以对他们办事不当时,训责有之,却不会真的裁撤。

但皇帝是没错的,错的是办事的。

舆论喉舌就在文人墨客身上,定案之前,他们无不为被厂卫审查的官员发声,那就导致锦衣卫风评极差,也就成了办黑案,颠倒黑白的典范了。

毕竟一般老百姓还不值得厂卫出动。

不过,历朝历代的特务机构都是一样。

谈渊本就对它无感。

好也行,恶也罢,朝政之中哪有那么多是非对错,只是取决于立场。

所以谈渊脸厚心忍,更胜岳不群,听了岳家父女讥讽之言,自然犹如清风过耳了。

岳不群笑笑,道:“那就多谢谈大人看重了。”

谈渊端起茶杯,轻掀盅盖,吹了吹道:“岳掌门,当今武林值得我这样对待的,除了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你是第三人,你大可以此自傲了!”

“是吗?”岳不群心中一惊:“少林武当掌门和他也有交情?难怪他会少林指法,嗯,是的,他刚才那一指,内力大有柔和温润之意,也不光是阳刚之劲,这不正是武当内功特性吗?”

岳不群心中起了惊涛骇浪,寻思着莫非少林武当也有意在江湖掀起波澜,面上却很是镇定,手拈胡须,淡淡说道:“多谢大人抬爱,岳某愧不敢当。”

谈渊点头道:“好,既然知道本镇抬爱于你,岳掌门也果真是独具只眼的武林俊杰,那么我们交谈起来,就简单了!”顾盼神飞:“来人,酒菜备好了吗?我要宴请岳掌门与岳姑娘。”

“已经备在花厅。”

岳灵珊知道父亲本存讥讽,好让谈渊难堪,不料他见杆就爬,还十分得意,不禁大感无趣。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谈大人,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谈渊道:“也是,不说清楚,岳掌门还要防备我下毒害人,反而喝不痛快。”

又指座位笑道:“两位先请入座。”

岳不群笑而不语,心想:“这人当真了得。”自忖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一味强硬,有失气度,将手中长剑递给岳灵珊。

岳灵珊哼的一声,有意显摆本领,抓住剑柄,眼睛瞧也不瞧,顺手擦的一声,便还剑入鞘,手法干净利落之极。

“好!”这一下子,几名锦衣卫齐声喝彩,待发觉这是敌人时,已是掩口不及。

谈渊哈哈一笑,拍手赞道:“好岳姑娘!这一手可是漂亮极了,尝闻昔日有云,拳出少林,剑出华山之说,看来所言非虚啊!”

岳灵珊又狠狠白了他一眼。

岳不群也是嘴角一抽。

什么叫昔日?

岂不是说现在不是了吗?

岳不群说道:“恭谨不如从命。”拂袖转身,洒然坐下。

岳灵珊还是站在了父亲身后。父亲在场,哪有后辈的座位,这就是规矩。

谈渊神色一正道:“本官这次涉足江湖,乃是为了一桩命案。”

“命案?”岳不群眉头微蹙:“愿闻其祥。”

谈渊目光转向角落里的青城派两人:“青城派对于福威镖局所作所为,岳掌门可知晓?”

岳不群轻轻咳了一声,道:“青城派挑了福威镖局,近日已经遍传武林,岳某有所耳闻。”

谈渊道:“那么其中详情,岳掌门可知?”

岳不群沉吟道:“这个,恕难奉告。”正想谦脱几句,忽听谈渊冷冷说道:“恕难奉告,嘿,好个恕难奉告!”

岳灵珊见他阴阳怪气,心中气恼,说道:“这是武林中事,又干你朝廷何事了?况且这与我华山派有什么关系,你干嘛问我爹?”

“是么?”谈渊注目岳灵珊,饶有兴趣:“谁告诉你福威镖局之事,就是武林中事了?又是谁告诉你,和你没有关系了?”

“何意?”岳不群双眉微蹙道:“青城派与福威镖局之事,又怎么牵扯朝廷了?又与我华山派有何干系,还请赐教一二!”

“好吧!”谈渊点了点头:“请问福威镖局总镖头是谁?”

“林震南。武林尽人皆知啊!”

“那么林震南是谁的儿子?”

“林仲雄啊!”

“林仲雄又是谁的儿子?”

“林远图!”

谈渊笑道:“你猜林远图为何要给儿子起名仲雄呢?”

“你还真是狗捉耗子!”岳灵珊心中烦恼:“人家要给儿子取什么名字,我们怎么知道!”

她心直口快,不料岳不群勃然大怒,呵斥:“你这丫头,知道什么?”看向谈渊,正色道:“谈大人意思是说,林仲雄只是林远图的次子,他还有长子!”

“先生果然智慧渊深。”谈渊微微一笑:“伯仲伯仲,用仲为排行,必有伯字在先。

林远图当年开设福威镖局后,一帆风顺,声誉鹊起,直到七十岁大寿那天,才金盆洗手,将镖局传给了次子林仲雄执掌。

只因他的大儿子林伯奋武举出身,积功升到京营副将。所以不方便参与江湖中事!”

“副将?”岳不群吃了一惊,盯着谈渊,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副将是什么官啊?”岳灵珊不解道。

谈渊冲她笑笑道:“副将是从二品高级军官,本镇抚使只是一个小小的从四品。”

谈渊此番决定以福威镖局与青城派之事入手,自然让手下查明有关福威镖局的详情。

竟然得知林远图还有一个大儿子林伯奋,曾为副将,位居参将之上,只是此人已经去世多年,可谈渊可以用来大做文章。

要知道明朝军营,一营有主将、副将、参将、游击、佐击将军等职位,副将这属于大官了,锦衣卫一查便知。

谈渊转向岳不群接着道:“正因林远图的长子林伯奋做了高官,官府的生意也源源而来,推也推不掉,他的弟弟林仲雄更是性格豪爽,爱好结交,日夜高朋满座,天天喝酒吃肉,在四十岁上中风而死,林震南这才接掌镖局。

林远图与林仲雄在时,镖局只有福建、广东、浙江、江苏,这四省基业。

可林震南却能创办山东、河北、两湖、江西和广西六省基业,难道只靠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吗!

福威镖局‘福’字在上,‘威’字在下,那是说福气比威风要紧。

福气来源于哪?不就是朝廷?

其次才是他那不值一提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岳不群皱眉道:“大人说这些内情,意欲何指呢?”

谈渊道:“青城派此番灭了福威镖局总局分局十家基业,造成血淋淋的莫大血案,又在南昌放火,连累无数百姓受灾。圣上极为震怒,严令本镇将青城派缉拿归案!”

岳不群叹道:“余观主此番行事,的确杀孽太重,有违侠义之道!不过……”说着直视谈渊:“朝廷中人的做派,岳某多少有些了解,这种案子,他们一定会压下来,又怎会到了圣上御前呢?”

谈渊笑了笑道:“这就是我跟你说林震南大伯父的原因,这林伯奋与林仲雄一样,寿数不长,可他曾官居副将之职,怎能没有些过命的老战友呢?”

说着呵呵一笑:“你猜的不错,谈某自然在其中推波助澜了,各地官府,从巡抚衙门,到镇守太监,又何敢隐瞒!”

说到隐瞒二字,眼中寒光迸出,岳灵珊瞧得心惊。

岳不群微微颔首:“可谈大人既然有意对付青城派,这也与我华山派无关啊!”

谈渊笑道:“可本镇觉得你们华山派与青城派属于勾结合谋,共同谋划啊!”

岳灵珊怒道:“什么叫作勾结合谋?”

谈渊道:“刚才你父亲还从我手里要人,你难道忘了?”

岳不群脸色一变,他向来清贵,自视甚高,一派掌门说一不二,这话让他心中大为不快,说道:“江湖上同道有难,谁都该当出手相援。谈兄,你如决意要拿青城派问罪,岳某也是爱莫能助,但这勾结合谋,简直就是欺人之谈!”

谈渊看向岳灵珊,微笑道:“那么令爱在这里做什么呢?”

岳灵珊气道:“若不是你抓我,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谈渊瞅着她冷笑:“装什么蒜,我说你打扮一副丑样,跑到福建开酒店,爬到福威镖局偷窥人家林震南父子练剑,又在遇上余人彦调戏时,为何不表明身份?”

他说得若无其事,岳灵珊却心头一沉:“该死,这事他竟然真的一清二楚的知道了?这人真是个地里鬼。”

谈渊又看向岳不群:“岳掌门信誓旦旦说江湖同道有难,就该出手相救,那么你们是不知道青城派要对福威镖局出手,还是福威镖局不是江湖同道,所以你们不愿出手相救呢?”

岳灵珊想到父亲对自己和二师兄的吩咐,就是不要插手青城派与福威镖局之事,不禁愁上添愁。

岳不群脸上的尴尬难以描画,他刚才还说江湖同道有难,就该出手相救,结果打脸来得这么快。

“唉,也怪谈大人有所不知。这才有此想法。”岳不群自嘲一笑,幽幽吐了口气:“去年岁末,我那不成器的大弟子在汉中与余观主弟子发生了冲突。先师与余观主的师父大有交情,两派一向交情不坏。

在下才让二徒弟给余观主赔礼道歉,得知青城派大举下山,生怕他对我华山派不利,这才让二弟子查看他的行踪。

小女硬要跟着看热闹,我受逼不过,这才让她下山。

不瞒你说,小女长得不坏,踏入江湖,难免不便,这才让她易容改貌,没想到在大人面前,却是多此一举。见笑了。”

谈渊笑道:“不敢!”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窥探青城派行踪,你大可让其他弟子,何必让女儿亲身犯险?

要说她想看热闹,你就让她去,这恐怕也不符合,你在她不敢坐的规矩吧?”

岳灵珊听了,心生怪异之感,但如何怪异,却又说不出来,忽听谈渊又道:“难道说,岳大掌门闯荡江湖多年,并不知晓偷窥别人隐私,乃是江湖大忌,还是你笃定令爱武功超凡,余沧海只是一个浪得虚名之辈,发现不了呢?就是现在,岳先生又为何出现在长沙,难道不是别有企图?”

听到这话,岳灵珊目光如刀,瞪视谈渊。

岳不群也盯着谈渊,双拳紧握,阵阵发抖,好半晌才慢慢松开,沉声道:“我下山只为参加衡山派刘三爷金盆洗手大会,前来接引女儿,你说我别有企图,指的是什么?”

谈渊冷笑道:“岳掌门,从华山到衡山城,还需要到长沙吗?你为何要绕路,真的只是为了接应女儿吗?这用意显而易见,不就是与青城派一样,为了这辟邪剑谱,只是一明一暗而已,何必让我点明。”

此话一出,厅内寂静一团。

岳灵珊看在眼里,满心诧异,心想:“是啊,爹爹怎会到了长沙?为何他让自己与师兄去衡山与师兄弟汇合?”

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其中奥妙,思来想去,忽然生出一个可怕念头,莫非真是如此,所以爹爹一直跟着我与二师兄。

原剧情中岳不群出现在长沙与劳德诺、岳灵珊相会,就充分说明了问题。

毕竟衡山在长沙以南,数百里之外,而从华山到衡山,这是由北向南,完全没有绕行长沙的必要。

岳不群神情木然,转移话题道:“岳某为人如何,江湖上自有公论,大人以捕风捉影之事就说我华山派与青城派勾结,对付福威镖局,呵呵,这也要有人信才好。”

言下之意,就你锦衣卫嘴里说出的话,哪里会有人信。毕竟锦衣卫嘴里的奸臣,往往是民间大大的忠臣。

谈渊露出轻蔑之色,哂道:“我就是捕风捉影,你也没有与青城派勾结,但你不要忘了,谈某人身为北镇抚司镇抚使,觉着你岳掌门可能与青城派勾结了,就有权先逮捕于你。

‘禁奸于未萌’乃是我锦衣卫成立的初衷!”

“好一个禁奸于未萌!”岳不群冷笑道:“但是谈大人也不要忘了,岳某人也不是鹰犬之辈手中任人摆布的文弱书生!”

一众锦衣卫不由大怒,心想:“这老小子好不知抬举!”

不料谈渊一翘大拇指,道:“看看,岳掌门那是江湖武林见过大风大浪大世面的大人物,我们这种朝廷鹰犬,在他们心目中,哪有什么分量?看来我想与他合作,这是金面贴鬼脸了。”

岳不群心想:“自来熏莸不同器,清浊不同流,自己是声名清白之人,锦衣卫都是一群颠倒黑白,迫害忠良,打家劫舍,心狠手辣的无耻之徒!我与你有什么可合作的!”

可是在目前情势之下,岳不群心里想的也不敢说,只能点了点头:“今日多谢谈大人指教,在下就告辞了。”正待起身。

就听谈渊说道:“展千户,即刻传我的话,让封不平,成不优、从不弃等人马上赶赴衡山城,就说他们的提议,我答应了。这华山派也不是只此一家,和谁不是合作呢。”

这一下不只岳不群与女儿很是惊讶。

就连展飞眼中也有诧色,可他心中不明,却也当即抱拳:“遵命!”就要转身。

岳不群扬手道:“且慢!”

谈渊怪道:“干嘛?”

岳不群笑道:“谈大人刚才说要与岳某合作,承蒙大人有意,岳某愿意洗耳恭听!”

“合作?”谈渊冷笑一声:“我改主意了。”给了展飞一个眼神。

展飞立刻会意,抓起申人俊、吉人通退了下去。

岳不群道:“实不相瞒,大人刚才说的封不平、成不忧他们都是歪门邪道……”

“笑话!”谈渊一摆手道:“什么歪门邪道,这世上哪有正邪之分?

本朝不也是从当初的魔教明教脱胎而出?

告诉你,胜者自然为正!

在我谈渊这里,更是只分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来人,将岳姑娘带下去,让她将所知所见,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否则,直接射杀!”

岳不群急忙躬身道:“大人,在下江湖草莽,不通礼数,还请大人宽宥。”

岳灵珊看着这一幕,两个眼睛瞪的圆圆的,浑然不明父亲何以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