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还不能认输
老夫人房中的邬嬷嬷因为得罪裴旖挨了三十大板，自此瞧见裴旖都绕道而行。
谁料今日裴旖还主动来老夫人院里了。
“裴旖问过祖母安。”
裴旖连同身边的小丫鬟连翘，对着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也是，她是出身乡野之人，这京城贵府人家的礼数自然是不知道的。
知道行礼就已经很不错了。
邬嬷嬷只能忍气吞声的上老夫人跟前，轻声道，“老夫人，东苑的来了...”
内屋外物都安静的厉害，裴旖在外头等了一会，迟迟不见传见，便道，“祖母！裴旖请见！”
噩梦之中，老夫人骤然惊醒，裴珍珍连忙奉了茶水过来，轻声道，“祖母，喝口茶吧。”
老夫人连连摆手，不过几日没见，气血虚弱，不过勉强还能打起一丝精神。“外头是谁在喧哗？”
裴珍珍半垂头，轻声道，“是姐姐来了，许是听说祖母害了头风，这才想要来侍奉一两日的吧。”
“侍奉？她怕不是嫌老身活得久，想要生生气死老身的吧。”
“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裴旖等的不耐烦，直接进来，隔着十来步远瞧见老夫人虚弱的躺在榻上，不由得皱眉惊讶道，“祖母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病成这副样子了？”
说罢，便欲扑上前去，好演一出骨肉情深的戏码。
半道上，邬嬷嬷一抬胳膊，将人拦下。语气不善道，“老夫人身子不爽利，唯恐过了病气给姑娘，姑娘还是勿要靠前了。”
裴旖声泪俱下，“怎会这样？祖母前段时间明明还身子康健，怎会短短几日就病弱成这样了？府医来看过了没有？”
“老夫人病成这副样子不就是你想看见的吗？”邬嬷嬷最见不惯这乡野之女装成这副模样，小声嘀咕道，“说不准就是你冲撞了老夫人的福禄...”
裴珍珍离得近，自然听见邬嬷嬷的小声抱怨。
裴旖就算再怎么大逆不道，也是老夫人的孙女，也是裴府的嫡长女，朝廷最重孝道，裴旖来侍候老夫人更是天经地义。
“姐姐，祖母的病已经让府医看过了，难得姐姐有这份孝心，邬嬷嬷，您就别拦着姐姐尽孝了。”
不管裴旖出于什么目的，但老夫人若是因裴旖病的更加严重，难保父亲不会迁怒与她。
就算被陛下所喜又能怎样？
成为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歹毒嫡女，她一样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老夫人近日来很是嗜睡，根本没有听见她们之间的争吵。
邬嬷嬷半躬身子立在一侧，说到底，她是奴，裴旖是主。尽尽做孙女的孝道，她就更没有理由拦着她了。
裴旖凑上前去，仔细打量了老夫人的病态，萧回曾说过，中了五钱子的病症乃是银针取血经火烤干，血液可变成蓝色。
探查老夫人是否中了五钱子，只有此法了。
方进来不多时，外物便传来小厮的声音，“嬷嬷，崔郎中来了，要给老夫人问安。”
崔郎中每日早晚两次来给老夫人问安，此刻出现在这也不稀奇。
“进来吧。”
崔郎中上前，裴旖和裴珍珍只得退后，瞧着崔郎中行如流水的动作，裴旖也觉得好奇，这崔郎中究竟有没有看出老夫人是何病症？
或许看的出来，但又或许，是替人害命。
“今日的药可煎好了？”
崔郎中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对邬嬷嬷说道。
后者不敢怠慢，连连道，“药都已经煎好了，来人，将药端上来。”
片刻，裴旖就看见屋内侍候的丫鬟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
“老夫人神志不清，还请按住她的四肢，方便我将此药灌下去。”
裴旖自告奋勇，绕到床后，按住老夫人的腿脚，裴珍珍也不甘落后，按住她的双手。
崔郎中那药勺灌药，如往常一般，“此药甚苦，还请准备一些蜜饯，供老夫人药后服用。”
邬嬷嬷便退下了。
众人都在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裴旖藏在袖中的手夹着银针，准确无误的刺入脚掌上的一处血脉。
洇处一颗鲜红的血珠。
老夫人原本紧闭的双眸猛地一睁，紧接着又沉沉阖上。
裴珍珍惊喜不已，“崔郎中的药果真灵验，祖母方才都醒过来了呢？”
裴旖心中嗤笑一声，傻孩子，那可不是因为药，而是老夫人被扎疼了。
但她现在神志不清，就算醒来之后也记不得今日之事。
崔郎中干笑两声，喂药的频率险些快了不少，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全给老夫人灌下似的。
待一碗汤药喝完，裴旖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本姑娘困了，祖母这有你照顾着，我放心。”
“姐姐是要去哪？”
裴旖掐指一算，“本姑娘好似有些时日未见五皇子了，正巧今日春光明媚，不如去找五皇子可好？”
裴珍珍气急，但她又无地位身份来指摘，只得忍气吞声、低眉顺眼，“那姐姐就放心去吧。”
拢在袖中的手指还夹着银针，待回到东苑，裴旖将银针放在烛火上炙烤，果然，银针上的血液泛，蓝。
老夫人果真是中了五钱子。
裴侯爷为了一己私欲，竟真能下手毒害自己的母亲。
若是此丑闻一朝被传出，在朝堂素来清白规整的裴侯爷，只怕会得一个被世人不齿、遗臭万年的下场。
——
“小姐，不好了！宫里又传信过来了。”
裴珍珍扶了扶酸痛的腰，不过才从老夫人那屋里回到西苑，宫里便来信了。
邬嬷嬷惯是个会仗势欺人的，她拿捏不了裴旖，就只能朝她出恶气。
一口一个血脉不正的养女。
裴珍珍攥了攥拳，这一切究竟都是谁造成的？若不是因为裴旖，她才是真真正正的裴府嫡小姐，与五皇子温邵的亲事原本就是天作地和。
若不是因为裴旖，这一切都不会变！
“啊！都去死！”
越想越气，桌上的一切杯盏都被挥落在地，哐啷的碎瓷声猛地将她惊醒。
现在，还不能认输。
“书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