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异变
夜幕。
大月浮空，漫天星辰闪烁夺目光芒。
清凉月华如瀑如雾。
不知为何，今日的下河村格外宁静。
村中不闻犬吠，山间无鸟兽嘶鸣，此般异常之象，使得村庄家家闭门，灯火熄灭，只偶有孩童啼哭响彻夜空。
此时。
余家正在摆宴待客。
前院厅堂。
余渭承做东，长子余丰陵一旁作陪。
对面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武庆，以及一个发如枯草，面目惨白，瘦不似人的青年。
待最后一道猪油炒鸡蛋摆在桌上。
那个几乎瘦的皮包骨头的青年抄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米粉猪肉塞入嘴里，大口咀嚼，美味滋味让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武庆眉头皱起一瞬，但也没说什么。
余渭承仿佛看待子侄般看着青年，将米粉猪肉往其面前挪了挪，这才看向武庆，说道：
“不瞒武兄，老爷子就这两天了。”
“啊？”
武庆早已猜到，面上却故作惊讶，悲切道：“唉，老天薄待善人啊...”
余渭承目露感伤，拱手说道：“今晚相邀，就是想请武兄进山寻几株上佳木料，为老爷子打幅棺椁。”
“一应钱财，不是问题。”
武庆顿时明白宴席原由，心头稍松，肃然点头，“老爷子于我父子有活命之恩，不过几株木料，值不得几个财。”
顿了顿，他疑惑道：
“可这新鲜木料怕是难以阴干，若是耽误...”
“唉，这是老爷子遗愿。”
余渭承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言说。
武庆闻言不好再问，点点头。
一旁余丰陵见状，端起酒壶给二人酒杯先后倒满酒水。
余渭承端起酒杯，“武兄，请。”
说罢，一口饮尽。
武庆同样端起酒杯置于嘴边，鼻翼微不可查的耸动了下，旋即一口吞下。
似是久不饮酒。
武庆抬手捂嘴咳嗽几声，忙吃了几口菜压了压酒气，见余丰陵还要再倒，忙摆手推辞。
“明日还要进山，再喝就耽误事了。”
“那就不喝了。”
余渭承摆摆手，虚请道：“吃菜吃菜，这蒸鱼...”
不知是是不是久不见荤腥。
武家父子二人如若风卷残云，一桌菜大半进了他们肚中。
几人边吃边聊。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雾气。
余丰陵上前关好门窗，盏盏灯火摇曳，供桌香熏缭绕，久久不散，萦绕堂屋。
渐渐。
屋内话音越来越微弱，很快便再无声响。
光明映照下。
余渭承父子与武氏父子具都瘫软在桌下，生死不知。
少顷。
嘎吱...
门扉缓缓敞开，雾气似长蛇涌入房间。
不知许久。
余渭承悠然转醒，左右看去。
便见武氏父子被五花大绑倒在大榕树下，四肢呈诡异方向对折，锁骨，脚踝有斑驳铁链横穿而过，钉在四方泥地。
血水湿润泥地，好似两条血葫芦。
余渭承心中惊疑。
倒不是因为父子二人惨状，而是为何不直接埋杀，还如此大费周章？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余渭承站起身看去。
只见两个长相一般无二，身着黑衫，高约九尺，肌肉鼓囊的汉子，一左一右搀扶余烬从堂屋走出。
后面跟着铁青着脸的余渭平，以及神色略显慌乱的余渭安。
两个大汉他自不陌生。
说起来二人还是他堂弟，名为余渭龙，余渭虎，乃是他大伯所生，因其天生口不能言，自小便被父亲收养，视作亲子。
家中最重要的药材生意，便是由他们在外看护。
“爹。”
余渭承唤了声，对着两个大汉点点头，“龙弟、虎弟。”
两人无声，回以笑容。
余烬摆摆手，来至武庆身前，俯视看去。
“武庆？”
“怕是不姓武，而是姓李吧？”
“不知道老夫说的对不对，前怒蛟帮少帮主？”
话音落下。
仿佛死人般的武庆，蓦然睁开眼睛，狰狞目光，死死盯着老人。
“呜…”
似想说什么，但口舌被割，只有呜呜声。
“呵呵...”
前世灭族仇人成为板上鱼肉，余烬只觉心头畅快无比，旋即目光炙热的打量父子二人。
不似看人，而像是看待某种宝物。
此时。
余烬脑海深处浮现一幅画面。
那是无数似马陆般的血红虫豸如潮水般涌入村中，所过之处，人畜尽皆化作枯骨皮囊，十室九空。
而驱使虫豸食人的正是眼前的父子。
其获天赐灵种。
身负神异。
可将血液化作刀枪不入，不惧水火的虫豸。
“可惜，天赐灵种强夺不得。”
余烬心中暗叹一声，目光转而看向身前的大榕树，眼浮笑意。
“虽然强夺不了，但将其喂给大榕树灵种却是可以。”
“只是前世大榕树灵种被李氏父子所得，不知诞生的是具有何种神异的灵种。”
“武道，修仙...”
余烬思绪散发。
这时，弥漫天地的雾气忽地如风散去。
“这...嘶...”
一旁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余烬回过神，仰头看向天穹。
只见大月不知何时化作如玉翠绿，如与大地相接，蔓延无边，表面涌动氤氲光芒。
投目看去，仿佛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有根茎大如山岳，花朵似日的植株。
有生在火山，躯干如龙蛇，遍布狰狞荆棘赤红藤曼。
有似随风而动的蒲公英，可细看去，这酷似蒲公英的植物，分明是由一柄柄闪烁流光的锋锐长矛组成。
还有树冠大不知几里，树干似白玉，华盖如云雾，果实仿佛蜷缩而眠的娃娃，一旦落地，竟于呼吸间便长至成人。
......
一幕幕画面闪过。
余烬难掩激动，喃喃道：“来了。”
强制压下心中激动兴奋，对身旁双胞胎兄弟快速吩咐道：
“此父子二人，一旦外有异象，或有伤口愈合之兆，不要犹豫，直接剥胸取心。”
龙虎兄弟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
余烬摆手让其退去，双手以树干支撑，勉强站立，再度仰头望向天穹。
不知是不是假象。
他似乎看到有万千碧绿流光从天而落。
下一瞬。
轰...
余烬只觉眼前一黑，昏暗意识中，一点土黄光芒亮起。
一册上书“地书”的古朴书籍显化。
扉页缓缓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