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云霞问道

晨光漫过七十二道云瀑时，明立强正蹲在灵田里给雾隐草捉虫。翠玉锄头映着七彩水光，惊起一片翅翼透明的灵蝶。这是他入内门的第七日，腰间银纹绦带还泛着新染的草木香，远处膳堂飘来的桂花甜香混着泥土腥气，竟比任何灵丹都更让他安心。

“明师弟！你养的碧眼蟾蜍又啃了我的雪灵芝！“

廊下传来苏棠气急败坏的喊声。明立强抬头望去，圆脸少女提着裙摆追着只巴掌大的翡翠蟾蜍，发间月见草随着动作乱颤。他忍笑捏诀，偷吃的小家伙“嗖“地钻回灵兽袋，鼓胀的肚皮里还露着半截雪灵芝根须。

“苏师姐见谅，今晚替你去百丈崖采紫云藤可好？“

“要带晨露未晞时分的嫩芽！“苏棠将药篓抛过来，忽然压低声音，“戌时三刻，药堂后巷见。“她指尖在篓底快速划出三道血蚕纹路，明立强心头一凛——这图案与赵无痕佩剑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暮色初临时，明立强借着采药之名来到百丈崖。峭壁上紫云藤泛着暗金光芒，藤蔓间隐约可见焦黑剑痕——三日前他在此处练剑，险些被赵无痕“失手“击落的陨铁所伤。山风卷来细碎人声，他屏息贴在岩壁上，见两个药堂弟子正将染血的布袋抛入深涧。

“第三十七具了。“较矮的弟子擦着汗，“再这么下去，血蚕母蛊怕是要......“

“噤声！“年长者突然望向崖顶，“什么人！“

明立强正要动作，腰间灵兽袋突然鼓动。碧眼蟾蜍化作流光扑向二人，毒腺喷出的雾气瞬间笼罩山涧。待他冲下悬崖，只见满地凌乱脚印，岩石缝隙里卡着半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药堂徽记，背面却是赵氏家纹。

戌时的药堂后巷飘着浓重药香，苏棠提着盏琉璃灯候在暗处。灯光映亮墙上新刷的朱漆，却遮不住缝隙里渗出的暗红。

“赵家在试剑崖圈养血蚕。“她掀开墙角草席，露出密密麻麻的虫卵，“这些蛊虫专食剑修灵力，三日前失踪的刘师兄，佩剑最后出现在赵无痕手中。“

明立强想起清风长老授课时的警告——血蚕丝遇灵力则狂，正要开口，巷口忽然传来金铃脆响。十二盏青灯破开夜色，赵无痕踏着满地虫尸走来，腰间新换了嵌着血玉的剑鞘。

“好一对夜游鸳鸯。“他指尖抚过剑柄血蚕纹，“苏师妹放着好好的灵植园不待，非要蹚浑水？“

苏棠突然捏碎琉璃灯，万千萤火化作利刃：“三年前你兄长赵无极私炼禁术，如今你又残害同门，真当药堂是赵家后院？“

剑光暴起的刹那，明立强袖中流云剑已架住赵无痕的杀招。双剑相击迸发的灵力震碎青石板，露出地下纵横交错的暗红色脉络——整座云霞峰地底，竟已被血蚕丝织成巨网！

“现在看清了？“赵无痕狂笑着斩断梁柱，屋檐倾塌间血蚕丝如活物窜动，“从你们踏入内门那刻起，就已是剑鼎里的药材！“

明立强揽住苏棠急退，背后突然撞上柔软屏障。张浩咬着糖葫芦从阴影里走出，手中太极玉佩泛着青光：“我说怎么总闻着血味儿，原来赵师兄在玩这么大的炼蛊阵。“

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七十二道云瀑齐齐倒流。无数沉睡的灵剑破土而出，在血蚕丝牵引下结成剑阵。明立强望着漫天剑影，忽然记起清风长老昨日传授的口诀——流云剑诀第三式“千山暮雪“，需引天地灵气为刃。

“帮我拖住半柱香！“他闭目凝神，周身灵力如漩涡流转。苏棠的药篓里飞出万千毒虫，张浩的玉佩化作阴阳双鱼阵，将暴走的血蚕丝暂时困在方寸之间。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流云剑携着七十二道云瀑轰然斩落。赵无痕的狂笑凝固在血蚕丝崩断的脆响里，剑阵中心露出半卷染血的《九转玄功》残篇——那字迹竟与清风长老的手书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