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它真穿不了三个月
“这次是小生意，草鞋。”林政将手中的草鞋递了过去：“您看看？”
“好啊！”平右卫门接过草鞋，在手上拍了拍，又来回折了折，这才笑问道：“有什么门道吗？”
“鞋子没门道，但卖法有。”
林政朝寺屋内示意了一下，先领着平右卫门进了门，这才继续解释道：
“我们的草鞋是4文钱一双，三个月内穿坏了，免费给你换一双新的。”
“能穿三个月？”平右卫门眉头微微一挑：“还说鞋子没门道？”
“确实没有。”林政摇摇头。
“那？”
“它穿不了三个月。”林政淡定的耸了耸肩。
“…”平右卫门古怪的打量了他一眼，这才好没气道：“所以…你是打算4文钱卖2双鞋？”
“没有那么多。”林政摇摇头：“您应该听说了吧？又要打仗了。”
打仗？
这鞋子跟打仗有什么关系？
不对！还真有关系，而且还是大关系！
首先，这战场上的路况都是最糟糕的，这平日里能穿2个月的草鞋，上了战场后、1个月都未必熬得住；
这时候，拥有一双好鞋子就尤为重要了：你也不想在逃跑的时候、鞋带说断就断吧？
换句话说，战争可以促使大家购买更好、更贵的草鞋！
其次，战场瞬息万变，战况稍微激烈一些、人都不知道死哪去了，谁还顾得上一双鞋子？
可以说，这十双鞋带上战场，除非你一路躺赢，否则能有6双回来、都算你牛掰！
而林政换鞋的条件是什么？你得把旧鞋子带回来啊！
这不，又能坑到一波人：这十双鞋卖出去、最多就只需要退换六双…
“有点意思…”
悟透这份门道的平右卫门、带着几分揶揄的目光看向林政：“你就这么告诉我了？也不怕我学起来？”
“您？”林政摇了摇头：“您一双草鞋能卖3文钱，为什么要学我这招、只卖2文钱？”
林政一句话、就把平右卫门堵的无言以对！
他张了张嘴巴，想反驳又不知如何反驳，最终只得好没气道：“如果我学不了这一招，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跟您谈供货的事。”林政咧嘴一笑：“20文钱、12双草鞋。”
“我的进货价是1文钱。”平右卫门瞟了林政一眼：“我为什么要高价跟你进草鞋？”
“很简单，马上就要打仗了，您可以将手头的库存都打上日野村的名号，以4文钱一双的价格兜售；”
林政嘿嘿一笑：“这个账我也都认下来，到时候有人跑来找您退鞋换鞋、也不会砸了您自己的名声；
等过了这段时间，您又可以按3文钱一双的正常价格继续兜售所有鞋子，怎么样？”
“战时卖你日野村的名号，平日里卖我鹭山寺的名号？”平右卫门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政：
这可真是个商业鬼才！
“没错，黑锅我背，而且您也可以清掉库存，这买卖划算吧？”林政双手一摊！
“20文钱18双。”平右卫门伸出2个手指头：“我敢肯定，你这2文钱差价也是净赚的，不是么？”
“这个价格太低了。”林政摇摇头：“我只要去这些纳屋兜上一圈，就可以拿到更高的报价，您说呢？”
“20文钱…16双。”平右卫门只得再度让步：“你小子，就不能讲一点情分吗？好歹我还跟你采购牛蛙呢！”
“要讲情分也是您跟我讲啊！”林政嘿嘿一笑：
“这次国主大人出兵，少说也有两三千人，您肯定要赚翻了！
一口价20文钱15双，您要是觉得贵、那我就找别家谈谈…”
平右卫门看着林政，而林政也看着他，二人谁也不肯让步。
许久，平右卫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很久没有遇到像你这么有趣的年轻人！就听你的，20文钱15双！”
“那就谢谢平右卫门大人了。”林政顿时也笑了起来！
“接触过茶道么？”平右卫门突然问道。
“呃…茶道？”
“没错，茶道。”平右卫门往走廊方向一指：“要不要试试？”
“呃…当然！”林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茶道可是政治圈的入门券，平右卫门愿意邀请自己参加，没准是哪个大人物要见见自己呢？
…
茶室。
林政一本正经的跪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的打量着茶室内的一切。
眼前的茶室，其实还不是千利休提出的那种“草庵”式茶室，而是从会客厅里分隔出来的“围间”。
换而言之，这里远没有“草庵”式茶室那种没苦硬吃的仪式感，反而多了几分中式茶室的松弛感…
而摆设方面，也没有后世那么繁文缛节、在极简跟极繁之间来回横跳；
相反，几块绘制着花草的屏风、就足以让茶室典雅别致；一盆插花、便足以让屋内活色生香；
而茶具上，倒是与后世已经相差无几：濑户烧天目茶碗、竹编茶宪、铁茶釜，还有竹节茶勺…
“早年间，茶道乃是京都贵族才能接触的东西；后来，珠光师从能阿弥、一休和尚，悟出了“茶之道”。”
平右卫门望着逐渐沸腾的开水，笑着说起茶道的由来：
“这茶道才算“众生平等”，即便是我等商贾之身、亦或是民间草莽，都可以畅谈茶道。”
“原来如此…”林政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自珠光后，茶道越发兴盛，他的再传弟子武野绍鸥，便是当今最负盛名的茶人。”
平右卫门用柄杓取出热水、缓缓倒入盛有茶粉的天目茶碗中，这才推到林政面前：
“堺的豪商都纷纷拜在他的门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另一位豪商成为天下闻名的茶人。”
“千…宗易？”说到未来的茶人，林政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把日本茶道发扬光大的千利休！
“哦？你知道他？”平右卫门倒是一愣，可随即、他便摇了摇头：
“千宗易拜入绍鸥门下不过两三年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资本做茶道的生意；
依我看，绍鸥的女婿、今井彦八郎久秀，才是最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