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涛裂岸：海疆烽烟与朝堂暗箭

咸涩的海风卷着硝烟掠过泉州湾，郑家旗舰“镇海龙“的桅杆上，瞭望手突然发出变了调的嘶吼：“红毛夹板船！西南三十里！“郑森独眼中的寒光骤凝，手中单筒望远镜的铜壳捏得咯吱作响——那三艘正在转向的盖伦船，侧舷炮门竟比去年见过的多出一倍。

“传令各船收帆，摆鸳鸯阵！“郑森九环刀劈断缆绳，刀锋指向海天之际逐渐清晰的船影，“让林大人看看，咱们大明的儿郎是怎么收拾红毛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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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水师衙门

林羽指尖抚过海防图上的料罗湾，耳边是汤若望略显生硬的官话：“这些新式佛郎机炮的炮架必须用铁力木，否则后坐力会......“话音未落，门外突然闯入个浑身湿透的信使，怀中油布包裹的急报还滴着海水。

“郑家水师与红毛番接战，首战沉了两艘福船！“钱谦益展开战报冷笑，“郑芝龙这是要借刀杀人呐，林大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精锐战船全调去澎湖。“他忽然用折扇挑起案上弹劾奏章，“瞧瞧，这位福建总兵告你'私授红毛炮术'的折子，可是八百里加急送进京了。“

林羽却盯着海图上的潮汐标记，突然抓起算盘疾打：“今日辰时三刻涨潮，郑森的船队该到虎头礁了。“他蘸墨在图纸上划出弧线，“派快船通知郑森，把红毛船引到此处，用连环舟火攻！“

“大人！“亲卫李锐捧着个樟木箱踉跄闯入，“工部刚到的五百斤硝石，全是掺了砂土的次货！“箱中灰白粉末间，赫然混着几粒未燃尽的香灰——这是宫里敬事房特供的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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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罗湾外海

郑森吐出口中血沫，看着又一艘火船在荷兰人的葡萄弹下化为火炬。红毛船长的狞笑隔着半里海面传来，那人竟用生硬的闽南语喊道：“郑！把你身边那个造炮的汉人交出来，东印度公司赏你巴达维亚总督做！“

“做你老母！“郑森扯开衣襟，露出胸前那道被荷兰弯刀留下的旧疤，“放蜈蚣船！“令旗挥动间，二十艘狭长快船从礁石间窜出，船头新装的毒火喷筒突然吐出青紫色火焰——这是林羽按《火龙经》改良的“地煞火“，沾水愈燃。

荷兰旗舰“金狮号“的铁甲上顿时爬满幽蓝火舌，水手惨叫着跳海，却在触及海面的瞬间化作人形火炬。郑森独眼映着滔天火光，突然想起三日前林羽登船时的低语：“红毛番的夹板船最怕火攻，因为他们根本不信，咱们大明早在两百年前就烧过陈友谅的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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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乾清宫

坤兴公主的缠臂金钏撞在龙泉青瓷盏上，惊得奏事太监手抖洒了药汁。她瞥向御案上那封沾着海腥气的密报，朱唇轻启：“父皇可知，这掺了香灰的硝石，是从哪位公公的私库里流出来的？“纤指翻开东厂密档，某页“王德化“三字被朱砂圈得刺目。

崇祯帝的咳嗽声突然顿住，药盏在龙纹地衣上摔得粉碎。王承恩匍匐着捡拾碎片，却见天子袖中滑落半截黄绫——那是昨夜司礼监草拟的“锁拿林羽“密旨，此刻正被公主的织金绣鞋缓缓碾过。

“传旨......“皇帝嗓音嘶哑如裂帛，“召福建总兵郑芝龙即刻进京述职，所部水师暂交......“他浑浊的眸子对上女儿灼灼目光，“暂交南安伯郑森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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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军械局

汤若望的十字架吊坠在铁砧上晃成虚影，他正抓着个工匠怒吼：“淬火要用桐油！你们用菜籽油，铳管会......“突然被林羽按住肩膀，转头看见对方手中那支扭曲的铳管。

“神父看这个。“林羽用匕首刮开铳管裂缝，露出内壁细密的鱼鳞纹，“泉州工匠用灌钢法打制的铳管，比咱们襄阳的包钢法更耐膛压。“他将铳管浸入海水，看着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但若遇上红毛番的链弹......“

话音未落，港口突然传来震天巨响。众人冲出门外，但见“镇海龙“号拖着浓烟驶入港湾，主桅上的郑字旗只剩半幅。郑森独眼缠着渗血的麻布，却将个铁匣塞进林羽手中：“红毛番新式火炮的碎片，他们在舰首装了会转的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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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长江口

林羽站在改良后的蜈蚣船上，看着工匠将最后一块铁力木炮架榫接完成。钱谦益摇着折扇踱来，忽然用扇骨敲了敲船侧新装的护甲：“知道昨夜京城飞鸽传书说什么？温体仁在诏狱里攀咬出七省巡抚，坤兴公主趁机把咱们的人全塞进了都察院。“

他忽然俯身压低声音：“但真正要紧的是这个——“袖中滑出半枚染血的玉璜，上刻“受命于天“四字，“王德化昨夜溺毙在太液池，身上搜出的。“玉璜断裂处，隐约可见龙纹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徽交错。

江风骤起，林羽望向海天交接处新生的阴云。那里正有更大的风暴在酝酿，而他知道，当荷兰人的铁甲舰与朝堂的暗箭同时袭来时，这场穿越时空的较量，才真正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