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下）
“所以其他的怪谈也跟你和那个校长一样是真正存在的吗？”
雾岛苍虽然不清楚这个学校有些什么怪谈，但在佐藤一郎的详细说明下，他已经逐渐摸清思路了。
“嗯，除了我和校长以外其他五个的怪谈也都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它们大概只剩攻击本能了吧。”
“如果没有及时上缴足够的‘贡品’，或者想要忤逆校长的想法，就会被剥脱神智和过往，真正成为一个单纯的怪谈。”
“那五个怪谈就是处于那种状态，这么说起来它们大概还算是我的前辈和同僚，但它们有什么能力，我就不太清楚了。”
“由于我还算比较好地完成了那个校长派发的任务，所以姑且还没变成那副模样。”
“不过就算再怎么挣扎，就算你们没有在今天打倒我……估计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种状态吧。”
佐藤一郎淡漠地说着，这时连他的右腿也已经完全消散了，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任务是指？”
雾岛苍追问道。
“任务有三条。”
“一，准时上交足量的‘贡品’。”
“二，每天隐秘地慢慢减少学生数量，不得明目张胆。”
“三，一旦发现魔法少女亦或是相关的存在，格杀勿论。”
佐藤一郎补充道。
“减少学生的数量？就是在那吗？”
雾岛苍看向迷宫核心地带的中心处的那个巨大方形柱子。
柱子里面伸出了无数手臂。
“嗯，我把误入迷宫的学生关进了那个柱子中，他们的过往和存在痕迹也会因此消散，没有人会察觉到他们的消失。”
“不过等我待会死了以后，他们自然而然便会被解放出来，回归正常生活，在这里经历的一切大概只会当作一场惊悚的噩梦吧。”
“在我这的学生有三十六个，其他怪谈那里抓的学生应该比我只多不少，毕竟存在时间比我更长。”
现在佐藤一郎的下半身已经彻底消散了，仅剩的上半身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唔……问的差不多了。”
交流进行的非常顺利，可以说出乎了雾岛苍的预料。
一下子获得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他已经有接下来行动的大致思路了。
“……佐藤老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在雾岛苍结束了问话以后，千早开口提问了，这个问题她之前在刚进入迷宫时也问过，不过那时佐藤一郎并没有正面回答。
看着佐藤一郎事无巨细地一一讲述所知道的信息，千早记忆中原本那个受学生爱戴的班主任形象再度重叠在他身上。
千早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佐藤一郎会变成这样的人……
“这个……其实只是很无聊的理由罢了。”
“不做的话，我就会死。”
佐藤一郎取下了嘴上的香烟，直接用拇指将烟头熄灭，然后丢在了地上。
他撇过了头，像是不想面对千早的眼神。
“在开学的那段时间，我去医院检查出了脑瘤晚期，没几天好活的了。”
“然后刚好那个校长找上了我，只要我愿意成为他的手下，就可以治好我的脑瘤。”
“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并不复杂。”
“为了活下去，我抛弃了道德和底线，去伤害那些我本该守护的学生。”
落寞的神色出现在佐藤一郎的脸上。
“可佐藤老师你现在为什么又……”
千早还是感到不解，如果佐藤一郎真的堕落到那种程度，可现在为什么还要把情报全都告诉他们呢。
“毕竟没办法了呢。”
“我已经为了延续自己生命，抛弃了很多东西，也跟你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纵使拼尽全力，但我最后还是输了，那就没办法了。”
“既然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苟活下去的话，那不如在最后重新拾起道德，就当是临死前的‘遮羞’了。”
“说实话，现在我心里其实还蛮高兴的，大概我之前一直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不安吧。”
“现在解脱了，反而畅快些。”
佐藤一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向千早，这时他身体的消散已经蔓延到脖子，只剩一个头了。
“死到临头才知道忏悔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所以千万不要成为像我这样的人，朝露千早。”
“还有就算成为了魔法少女，也别把学业落下了，毕竟万事太平之后总得要正常生活。”
“我记得你想进月都大学来着，但你现在的成绩距离免试直升进去的标准可还差不少，再加把劲吧。”
“……最后，真的很抱歉，让你经历了这种糟糕的事情。”
至此，佐藤一郎的身体彻底消散了，与此同时迷宫本身也开始如电视机花屏一样不断闪烁起来，中心的那个方形柱子逐渐飞出数十个光点。
这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选择了作为一名“教师”，来对自己的学生辞行。
“佐藤老师……”
千早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即便佐藤一郎伤害了不少学生，而且刚刚还作为敌人跟自己战斗着，但终究他还是自己生活中所熟识的人。
这是千早人生第一次看到认识的人，在自己面前逝世。
“难受吗？这没什么错，坦然接受这份心情就可以了，毕竟人都是有同理心的。”
雾岛苍看出了千早这时的心情，于是把手放到她的头上揉了揉，安慰道。
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人已经从迷宫中脱离，回到了原本的教师办公室中去。
“那我先撤了，你应该不至于累到没力气回去吧。”
“再见了，朝露千早。”
“下次再见面，说不定我们之间可就是敌人的关系了，要是不想在那时候被我痛扁一顿，就赶紧努力变强吧。”
雾岛苍撂下最后的话以后，便直接多段瞬移离开了学校。
然后他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时间。
距离他从群星咖啡厅出来到现在才过了十多分钟。
很好，这次千早被袭击的突发事件很顺利地解决咯！
接下来回去咖啡厅继续当“雾岛店长”就可以了。
一边这么想着，雾岛苍一边出现在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中，同时解除了变身状态。
接下来可不赶时间，慢慢走回去好了。
顺便还能逛逛月都。
“让我看看……”
雾岛苍在手机上准备查询一下月都相关的旅游资料。
嘟嘟嘟！
但突然间，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了过来。
“这谁啊？”
雾岛苍想不到这时会有谁打电话给自己，但总之先接一下吧。
“喂~，新人。”
“我记得……呃，对了，你是叫雾岛苍来着。”
通讯的另一边传来了熟悉的女性声音。
是拉希亚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