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步摇（11）

柳韩山与楚云峥明明看到一个女人抱着百合花走进了秋太妃的院子里，女人失踪后，百合花出现在了秋太妃的卧房内，而与秋太妃有仇的余美人也死在了那里。

消失的女人是不是余美人？余美人又是怎么死的？

这些问题让柳韩山觉得头疼。

为了查明真相，他让人将当值太监与那几位娘娘分别关在了两个不同的房间里，自己则返回现场为余美人验尸。

余美人的头颅正好对着卧室门的方向，脖子处的横切面十分整齐，却又不像是被刀割下来的。经过与尸体的反复对比，柳韩山确认，死者的脖子应该是被一种韧性极强的丝给割断的，而且是瞬间割断的，所以死者脸上只有不相信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有过于痛苦的表情。她的面部表情之所以显得狰狞，是由于她的眼睛睁的过大，眼珠过于凸出所导致的。

这种韧性极强的丝他在江湖上见过，多是配备在杀手身上的。这种丝，可以杀人于无形，但操作起来十分困难。单人操作，需要速度和力度，而双人操作需要配合。一旦配合失误，就没有办法做出完美的杀人现场。可若是遇到一个擅布机关之人……柳韩山将死者的袖子翻起，查看着她手臂上的尸斑，突然起身，对着院子里的人道：“你们去查查，看看这冷宫里可有类似地窖一类的地方。那个地方或许不大，但足够藏一具尸体。”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其中一名士兵跑了回来，说是在后院里发现了一处树洞，树洞外面被白雪覆盖，里面有被人躺过的痕迹。在距离树洞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张破旧的毯子，毯子的纹路与树洞里面的痕迹相吻合。

柳韩山问了下毯子的打小，又对比了一下余美人的身高，将长衫提起，快速地向后院走去。

树洞里果然有一处很明显的痕迹，打开士兵所说的那块毯子，发现了几根与余美人发色相同的长头发，且在头发上闻到了新鲜的百合花的气息。弯腰钻进树洞里，在树洞里发现了很多的与余美人有关的痕迹。折返回秋太妃的院子，柳韩山找到当值太监问他：“昨天夜里，你可与余美人见过面？”

“大人这是怀疑我？”当值太监不屑地挑了下眼：“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要杀便杀，要刮便刮，我一个阉人，生死在你们这些人眼里，原本就是一件不值得提的小事。”

“你不是凶手，但你有可能帮我找到凶手。”柳韩山看着他：“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与她虽不是真的夫妻，却也有几分情谊在吧。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她，为何杀了她，又为何用这样残忍的方法杀了她？”

当值太监咬了咬牙，过了许久才说道：“二更时分见过，她来找的我。我见她衣衫单薄，还从柜子里取了套衣裳给她。我那柜子里有不少衣裳，都是各宫的贵妃娘娘们打下来的。若是旧的，合适的，就分给冷宫里的娘娘们，新的，我会找路子卖出宫去，所得银钱自个儿留下，但必要时，我要帮那些贵人娘娘们传递消息。这宫里没有一文钱是好赚的，也没有一文钱是好得的。她算是我的人，有好的我自然给她留着。”

“你们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些闲话。”当值太监垂着头：“她跟我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黑衣人闯到了冷宫里。那黑衣人挨着房间查看，似在挑选什么。最后，他停在了她的床前，指着她的脖子说，这颗头还不错，正好拿来用用。她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极其不舒服。我拿来灯烛，对着她的脖子仔瞧了瞧，并未发现什么，好生安慰了一阵子就把她送回去了。”

“送到哪里？回去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人？”

“就送到那宫门里头！”当值太监指了下院子：“自打秋太妃那事儿之后，我就不太愿意进这个院子。今个儿见到她我就后悔了。若是知道她……我知道我没有能力保护她，可最起码，我可以陪她一起。”

当值太监说着，眼眶一下子就湿了：“柳大人，您没有在这个地方待过，你也不知道待在这个地方是种什么滋味儿。我最好的朋友没了，她也死了，我的人生再没有任何意义了。”

“除了秋太妃，谁还会对她动手？”柳韩山道：“我方才察验过她的尸身，她不是被鬼怪害死的，而是被人用一种特制的武器割了脖子。那人动手极快，她应该没有痛苦。可她是先皇的弃妃，这宫里，又有谁会容不下她。”

“有个人，但我不知道她是否存在。”当值太监搓着手指：“这件事，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据说秋太妃收养过一个孩子，一个女婴，养到八岁左右，托人送了出去。可也有人说，那个女婴回来了，就在这座宫城里。还有人说，她回来是给她娘复仇的。”

“她娘是谁？秋太妃吗？那她得多大年纪了，起码得有个四十多岁了吧？”柳韩山在脑海中搜索者那几位娘娘的面孔，“秋太妃是前朝遗妃，那个女婴若是活着，便是前朝遗孤儿。这前朝遗孤回到宫里还能做什么？刺杀皇上？”

当值太监摇头：“大人想多了，哪有那么多的前朝遗孤，她不是前朝的，是十几年前的。”

“十几年前？跟先皇有关？”柳韩山皱起眉头。

“那咱就不知道了，咱只知道她娘是个宫女，好像跟那位淑妃娘娘还有些关系。那宫女瘦瘦小小的，加上有喜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孩子生了才被人发现。她知道那孩子活不了，连夜抱着孩子来了冷宫，将孩子放在了那丛百合花里。后来被秋太妃给捡了。据说，那位宫女还留了字条，但字条上写了什么没人知道。再后来，秋太妃就那把孩子给养大了，养到八岁，偷偷摸摸给送了出去。那会儿我刚进宫，还没领到现在的差事。听宫里的老人说秋太妃因为那个孩子受了不少折磨，她那骨头疼的毛病就是打从那个时候落下的。为防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圣上下旨，将冷宫里的惩罚机制改成了连坐，就是一人犯错，众人受罚。她们，要嘛相互包庇，要嘛有人主动站出来，让剩下的那些人接受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