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一个老共青团员的回忆
去年,我上高中的孙子说他要在“五四”那天入团宣誓。晚上,团总支还要组织全校举行营火晚会。对孩子而言,仿佛在单调的学习生活中,突然注入了一股兴奋剂,“五四”前几乎每天不到天黑不着家。“五四”那天晚上,篝火点燃了,老师、同学围成一圈,谈笑着,歌唱着。我家的后窗正对着会场,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熊熊的篝火,映红了一张张兴奋的稚嫩的脸庞。晚会散后,还有一些学生,三三两两地围地在篝火旁,就着木柴灰烬星星点点的火光,喁喁私语。此情此景,不禁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
记得那是一九四八年的五月四日,上海的中共地下党在徐家汇上海交通大学召开“五四”晚会,傍晚时分,全市各大学的学生队伍纷纷赶往交大,把会场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大夏大学的同学,从中山北路出发,步行来到交大。会议的主题是“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要民主、要和生”,学生代表在大会上以大量事实揭露了国民党破坏和谈、发动内战、镇压民主的真相,交大同学还控诉了反动军警残杀进步学生的罪行。群情激愤,口号声此起彼伏,有些女同学失声痛哭,会议在高唱《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声中结束。因为我在学校里喜欢写文章,办壁报,所以进步同学也把我拉上了。通过这次活动,对我震动很大,使我看到了青年的力量。转眼到了一九四九年四月中旬,解放大军兵临城下,上海的中共地下党为迎接解放,组织进步力量护厂护校,防止敌人破坏。国民党害怕青年学生闹事,强令全市大学立即解散,学生必须全部离校,当时有几位无处可去的同学就住到了我家。“五四”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加上临时又来的几位同学,全部聚集在我家假三层的小阁楼上,紧闭窗户,放下窗帘,连电灯都不敢开,把收音机的音量拧到最小,大家聚精会神地收听解放区新华广播电的(新中国成立后改称中央人民广播电的)的广播。电波中一次次地传来了辽沈、淮海、生津三大战役胜利结束,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突破长江天险,渡江南下,一举占领南京、杭州的好消息。大家静静地地在黑暗中,一团烈焰在每个人胸中燃烧着,升腾着,这就是在光明与黑暗交替时期我们度过的一个“五四”。记得那天在一起度过这个不生静的夜晚的,还有韩涌忠、黄湘彩等同学。
一九五○年,学校党组织公开了,韩涌忠以中国共产党党员的身份,介绍我和江景波参加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后改称共青团)。五月四日,首批发展的团员,举行入团宣誓仪式,我们几个人在庄严的团旗下宣誓:把青春献给祖国,做好党的助手和后备军。当时我们的这种感情分外神圣,没有丝毫的功利主义。大学毕业后,我们每个人都以实际行动,实践了自己的誓言。我支援边疆建设来到宁夏,一干就是四十年。韩涌忠,为修兰新铁路,献出了年轻的生命。黄湘彩,参加了军校,成为共和国第一代飞行员。江景波,奔波在治理淮河、建设包钢和设计建造火箭发射基座等工地,并作出了突出贡献,后出任同济大学校长,被上海市誉为同济大学的“牧马人”。正如一首歌曲所唱的“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现在我们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了,但我们曾经拥有过火红的青春,我们无愧于“共青团员”的称号。
半个世纪过去了,今天,又值“五四”青年节,祖国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我们这一辈人所始料不及的。我们深深祝福现代的青年人,希望他们生活得更幸福,更美好,要牢记:创业难,守业更难。
(原载1997年5月5日的银川晚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