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谎言入队：压缩饼干的诱饵
上晴松原从便利店的冷光灯下抬起头，视线落在玻璃窗外那片诡异的暗红天空。
他的手还握着没喝完的罐装咖啡，喉间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
作为漫画编剧，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通宵赶稿的生活，只是没想到，这会是他在旧世界度过的最后一夜。
便利店的自动门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像是某种机关启动的声音。
他下意识回头，却只看到货架间的阴影在晃动。下一秒，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腐烂的甜味，仿佛有人把糖浆和血水混在一起煮沸。
他的后颈泛起一阵刺痛——耳后的耳钉微微发烫，那是前世女友留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叮。”
视网膜上浮现出一串蓝光文字：
【生存抽奖系统已激活】
他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意义，玻璃窗就爆裂了。
碎片如雨般洒落，而门外涌进来的，不是人类，而是长满触须、皮肤泛着青黑光泽的怪物。
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浑浊的液体，在头颅里不断晃动。
上晴松原本能地抓起货架上的压缩饼干，转身冲向后门。
那一刻，他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也听见身后那些怪物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低吼。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世界正在崩塌。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一片废墟中。
天空依旧是那种不祥的暗红色，风里夹杂着灰烬与铁锈的味道。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纤瘦、娇小，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裙，茶色的齐肩发随风轻轻飘动。
他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更荒诞的是，他还能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身份的存在：上晴松子，一个普通的末日幸存者，父母双亡，带着仅剩的一包压缩饼干流浪街头。
他摸了摸耳后，耳钉依旧在，冰凉且熟悉。
“欢迎来到新日银筛选计划。”
系统在他脑海中响起，声音带着几分机械的调侃，“你将以‘女体’身份参与这场生存游戏。祝你好运，宿主。”
他没有回应，只是将兜帽拉高，遮住半张脸。
风吹过，卷起地上一张破旧的纸币，上面印着“1000円”的字样，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
他捡起它，视网膜上再次浮现出一行字：
【持有1000円，是否进行抽奖？】
他犹豫了一瞬，最终点头。
【抽奖开始——】
画面一闪，他看见一把小巧可折叠的手枪缓缓落入虚拟奖池，枪身上写着“m21（柯洛克）”。
他松了口气，并非彻底绝望，他小心翼翼的把手枪放入风衣内衬。
他继续前行，穿过倒塌的广告牌与废弃的汽车残骸，直到黄昏时分，才在一个被毁坏的公园角落里找到了目标人物——斩子。
她正蹲在一堆瓦砾旁，手中唐刀插在地上，刀尖染着暗红。
她的衣襟破损，左臂缠着一条脏污的绷带，但眼神依旧锐利，像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刃。
上晴松子放缓脚步，故意让靴底碾碎一块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斩子几乎是瞬间拔刀，刀锋直指她的咽喉。
“别杀我！”
她抬起双手，露出掌心空无一物的模样，声音颤抖，“我只是……想找个能活下来的人。”
斩子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身影，最终停在她手中的压缩饼干包装上。
“你有食物？”
“嗯。”
松子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还有几块……但我一个人不敢走远路。”
斩子没有立刻接过，而是盯着她看了许久。
“你叫什么名字？”
“上晴松子。”
“怎么活下来的？”
“运气好。”
她笑了笑，眼角眉梢透着几分怯懦，“我一直躲在便利店仓库里，直到今天才出来找人结伴。”
斩子冷笑了一声，伸手接过饼干，撕开一角咬了一口。
她咀嚼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确认味道是否真实。
“你太干净了。”
她忽然说，“一个女孩在末日里活得这么整洁，不太正常。”
松子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卷起了发梢。
斩子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紧张的时候，喜欢玩头发？”
“啊？”
她愣了一下，随即掩饰性地甩了甩头，“我以前……在学校里也是这样。”
斩子没有再追问，只是将剩下的饼干塞进口袋：“跟上来吧，但要是发现你是卧底，我会亲手割了你的喉咙。”
松子点点头，垂眸掩去眼中那一抹冷静的算计。
他们沿着废弃的公路前行，途中偶尔遇到几个躲藏在断墙后的幸存者，都被斩子冷漠地绕开。
直到夜晚降临，他们在一处倒塌的加油站停下休息。
“那边有个营地。”
松子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灯光，“要过去看看吗？”
斩子皱眉：“你不怕？”
“怕。”
她低声回答，“但我更怕饿死。”
两人刚走到营地边缘，便听见一阵凄厉的嘶吼。紧接着，一群浑身布满黏液的蛭子从黑暗中扑了出来，牙齿泛着幽蓝的光。
斩子立刻拔刀迎战，刀光划破夜色，斩断了几条蠕动的触须。
松子则迅速退到一棵树后，假装惊慌失措地蜷缩起来。
混乱中，她捡起地上一张500円纸币，悄悄激活系统：
【持有500円，是否进行抽奖？】
“是。”
画面一闪，一瓶半满的透明液体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获得：蛭子驱散剂（稀释版）】
她毫不犹豫地拧开瓶盖，将液体洒向空中。
空气顿时变得刺鼻，那些蛭子像是被灼伤般惨叫，纷纷退入黑暗。
斩子喘着气回过头，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我不知道。”
松子摇头，脸上写满了无辜，“刚才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
斩子沉默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但她什么也没发现。
这时，营地里传来孩童的哭喊声。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营地中央，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抱着另一个孩子哭泣。
松子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个孩子的后颈，隐约看到一个银色的菱形印记。
她心跳漏拍。
斩子显然也注意到了，眉头皱得更深。
“看来，我们不只是遇到了一群幸存者。”
她低声说。
松子笑了笑，指尖轻轻摩挲着耳后。
“是啊。”
她轻声应道，“看来我们的旅途，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夜色像一盆泼翻的墨水，将整座废弃城市吞没。
营地边缘的灯火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上晴松子蜷坐在一处断墙后，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梢，目光却始终盯着不远处正在检查武器的斩子。
她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那瓶“蛭子驱散剂”来得太巧，也太及时——像是命中注定要出现在那个关键时刻。
但她并不后悔。
营地里的孩子还在哭泣，那个后颈有银色菱形印记的小男孩被他的哥哥紧紧抱着，眼神空洞，嘴唇泛青。
松子注意到，斩子的目光也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奇怪？”
她轻声问。
斩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唐刀插回背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会观察。”
“我只是……不想死。”
松子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人不是疯子就是骗子。”
斩子嗤笑一声：“那你呢？”
“我？”
松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是个骗子，但至少还没疯。”
斩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我要去趟银行。”
“银行？”
“那边有个废弃的分行，听说以前是‘新日银’的金库之一。”
斩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如果那里还有纸币，也许能换点有用的东西。”
松子心头一动，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闪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新日银”的纸币意味着什么——它们不仅仅是货币，更是一种生物数据采集装置。
而她的系统，只能在男体状态下激活。
她需要热水。
午夜时分，营地已陷入沉寂。
只有巡逻者的脚步声在黑暗中轻轻响起。
松子悄悄摸进了营地边缘的一间废弃小屋。
屋里堆满了破损的锅具和塑料桶，角落里还有一台老旧的热水器。
她拧开开关，水龙头发出一阵吱呀作响的声音，终于缓缓流出温热的水流。
她脱下外衣，将热水一点点淋在手臂上，皮肤迅速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随着温度升高，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身形拉长，肩膀变宽，原本柔弱的曲线逐渐变得利落硬朗。
镜子里的男人，是她真正的模样：上晴松原。
耳后的耳钉依旧冰凉，那是他穿越前女友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也是他在末世中唯一还能确认自己存在感的东西。
他从风衣内衬的暗袋中取出一把格洛克手枪——这是抽奖获得的奖励之一，虽然只是一把普通型号，但在这种环境下，已经是难得的利器。
他深吸一口气，将兜帽拉高，推门而出。
废弃银行位于城市西区，距离营地约两公里。
一路上，街道两侧的建筑残破不堪，玻璃碎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息。
银行门口果然站着两名守卫，手持老式步枪，在昏黄的路灯下来回踱步。
松原躲在街角，静静观察他们的巡逻节奏。每二十分钟换岗一次，这意味着他必须在换岗前完成行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轻轻一抛，接着稳稳接住。
行动开始。
他绕到另一侧街道，捡起一块石头朝远处扔去。
守卫立刻警觉地转头，其中一人举枪朝声响方向走去。
机会来了。
松原迅速贴近另一名守卫，捂住他的嘴，同时用匕首抵住喉咙。
那人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解决了外围之后，他进入银行内部，直奔金库。
电子密码锁旁果然有一台老旧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几串数字记录。
松原快速浏览，发现这些数字似乎与某种时间序列有关。
他试了几个组合，最终输入“19870624”——这是三仓研究员的生日，他在第一日的资料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金库门缓缓开启，里面堆满了成捆的纸币。
他迅速装了几叠进背包，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马匹嘶鸣的声音。
他皱眉，悄悄走到窗边查看。
银行外拴着一匹黑色骏马，脖颈处有一个银色烙印，形状竟与斩子唐刀上的纹路极为相似。
这匹马是谁的？
他正思索间，一道人影从街角闪过。
是真流。
少年藏在阴影中，正死死盯着那匹马，脸上写满了警惕与疑惑。
松原眯起眼，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这个孩子，似乎对某些东西格外敏感。
但他没时间多想，迅速回到金库，关上门，从后门离开。
回到营地时，天还未亮。
松子重新变回女体，小心翼翼地将几张纸币塞进斩子的外套口袋。
后者正在打盹，眉头紧蹙，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她动作轻盈，几乎没有任何动静。
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最好祈祷这不是陷阱。”
她低声说，语气平静得可怕。
松子停下脚步，回头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撒谎。”斩子缓缓坐起，从口袋里拿出那张500円纸币，“而且，你不该选这张。”
松子心头一紧。
“为什么？”
“因为昨天夜里，我亲眼看见有人从银行出来，手里拿着的正是这种面额的纸币。”斩子冷笑一声，“你猜，那个人是谁？”
松子垂下眼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轻声说，“但我真的只想活下去。”
斩子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收回视线。
“随你怎么说。”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但别忘了，你的命在我手上。”
松子点点头，嘴角微微扬起。
她当然不会忘。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废墟之间，照亮了营地边缘的草地。
松子站在一棵枯树下，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昨夜的一切都像一场梦，却又真实得令人心悸。
她摸了摸耳后，耳钉冰冷如初。
“欢迎回来，宿主。”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握紧拳头。
银行、马匹、烙印、斩子的刀纹……一切都在暗示着什么。
而她，才刚刚踏入这场游戏的核心。
风吹过，带来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她抬头望去，远处的天际线上，隐约可见一座高塔般的建筑轮廓。
那是“新日银”的总部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迟早会亲自走进那扇门。哪怕代价是撕裂两个世界的边界。
营地外，风卷起尘土，吹熄了最后一盏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