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章 我视鸳鸯尝自独(二)
第25章 我视鸳鸯尝自独(二)
7月19日,从上海定制的木质相框送到了濠南别业,张謇立即让人根据他的意图把“谦亭”发绣装裱一新。发绣左页是沈寿在谦亭的照片,上面是沈寿的赠诗《奉和啬师谦亭摄影》。发绣背后,张謇以沈寿的口气写了段跋:“民国六年七月,啬公以博物苑谦亭借寿养疴。十九日,即阴历六月朔,部署既定,谋记盛谊,乃请公书谦亭字发绣以永之。愿公寿百年,谦亭百年,绣亦百年。” 跋语分作两行书写,而且围绕着“谦亭”两字成椭圆形。跋语的首尾,也就是“谦亭”二字的“谦”字之上,还画了两个连环。
沈寿记得,负气搬回传习所的那段日子,正值大暑,天气奇热,7月21日,她又发病卧床。张謇获悉后,再次劝她回谦亭休养,沈寿硬撑着,说:“没事,我是中暑了,稍微歇歇就好。”看着她苍白、疲倦的脸庞,张謇心疼不已,又无计可施。
一天傍晚,张謇、吴夫人在博物苑周边纳凉散步,沿着濠河,信步走到空无一人的谦亭,张謇愣怔片刻,便跟夫人说起沈寿的病情、传习所的环境,叹着气,不知道怎么来说服沈寿继续搬来养病。吴夫人说:“明天我去试试。”
回到别业,张謇转辗反侧,无法入眠,起身写下《谦亭》一诗:
“惆怅谦亭路,莓苔日渐深。闷探双鹤去,坐听一蜇吟。水漾晴帘影,风疏晚树阴。忍令亭独旷,无奈此时心。”
面对貌似文弱却倔犟的沈寿,张謇无可奈何。自己亲自出马,殷殷切切,没用;吴夫人和陈石云在沈寿病榻前嘀嘀咕咕了半天,没用;沈寿深为敬重的范姚夫人劝了又劝,也没用……平时低声细语的小女人,一下子变得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拖到8月17日,沈寿的病情加重,张謇心急火燎,连夜请俞汝权出诊。面对医生、姐姐、哥哥、女儿、侄女的苦劝,望着张謇焦虑的眼神,沈寿终于缓缓点了点头,说:“好吧。”
那个夏天,余觉在城西的贫民工场里,和小妾叶天锡、小儿余露吃着西瓜,唱着童谣,其乐融融。
也真是奇怪,不知道是俞汝权配的中药的功效,还是谦亭幽静环境的作用,沈寿搬回去没几天,身体就有明显好转。精神略有起色,沈寿又让人从传习所搬来绣绷,俯身刺绣。张謇听闻,又喜又忧,差人送来一函细细叮咛:
“热日加甚,当午阳盛,切勿俯颈事绣,小卧最好。家中以啬庵渹润,但蚊多于别业耳。便人去,附书敬问谦亭主人安否?謇,八月二十六日九时。”
这张便笺,沈寿也珍藏在橱中,舍不得丢弃。
沈寿和余学慈从谦亭回到濠阳小筑时,余觉仍在呼呼大睡,口水把枕头都淌湿了。
沈寿吩咐管妈:“等老爷起来,把床上的被褥、枕头都换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