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秀才舌战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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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反摸鱼行动失败记

刘二狗蹲在后院劈柴堆旁,手里的斧头砍得木屑乱飞。

他盯着前堂里正教小六子擦茶盏的陈砚,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酸秀才昨天被客人赏了十文钱,竟还敢把木牌挂在门口,写什么“今日任务已完成:️”,活像衙门里的公差押着犯人画押!

“狗哥,那牌子看着邪乎。”帮他递柴火的老吴凑过来,“昨儿我收拾桌子慢了半刻,他倒没骂人,就拿个竹板在木牌上画了个叉——说是扣五文钱。五文钱够买俩炊饼呢!”

刘二狗把斧头往地上一杵,震得柴堆簌簌往下掉枝桠:“他算哪门子的监工?老板娘不过图个新鲜。咱们且由着他作,等明儿卯时——”他压低声音,“咱们几个老兄弟都磨洋工,菜炒得慢半柱香,碗碟摔俩,看他那套花把式还能不能哄住客人!”

此时陈砚正踮脚往木牌上贴新的“️”,竹板在手里转得像现代开会时转的笔。

他余光瞥见后院方向有几个脑袋凑着,嘴角悄悄勾了勾——昨儿擦桌子时,他在刘二狗的围裙兜里摸到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阿香总往小工房送的;再看老吴端茶时故意把茶托碰得叮当响,活像现代实习生故意把咖啡洒在总监文件上示威。

“陈公子,阿香姐姐让我给您送碗银耳羹。”小六子端着青瓷碗跑过来,鼻尖还沾着面粉,“她说您教我背的‘今日事今日毕’可管用了,我今儿擦的茶盏比往日多三个!”

陈砚接过碗,顺口问:“阿香今儿可曾去过后院?”

小六子挠了挠头:“方才见她在井边洗抹布,刘二狗凑过去说话,她把抹布拧得能滴出水来,转身就往厨房跑了。”

陈砚舀起一勺银耳羹,甜津津的滋味在舌尖散开。

他想起现代部门里那个总帮着打小报告的前台小妹——阿香看刘二狗的眼神像极了当初小吴看技术总监,可真到利益关头,姑娘家的心眼比算盘珠子还透亮。

第二日卯时三刻,醉月楼的灶火比往日弱了三分。

陈砚站在门廊下,看着刘二狗拎着油壶往锅里倒,那油量比往日少了小半;老吴端着刚焯好的青菜在案板边磨磨蹭蹭,叶子都蔫了;连平时最勤快的张婶,切肉丝都切得粗细不均,像现代外卖里偷工减料的炒面。

“陈秀才,三号桌催鱼羹呢!”跑堂的小豆子满头大汗跑过来,“客人说再不上菜就要掀桌子了!”

陈砚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像拍现代被甲方骂哭的实习生:“去后堂把备用砂锅端来,灶上温着的那锅。再让小六子把雕花萝卜摆上,咱们醉月楼的菜,卖相不能输。”

他转身进了前堂,对着拍桌子的客人拱了拱手,声音里带着三分委屈七分诚恳:“客官您有所不知,今儿后厨的老师傅们非说要给新菜试味——您瞧这鱼羹,用的是昨儿码头上刚到的活鲈鱼,汤头多煨了半柱香,鲜得能把舌头鲜掉!”

客人的筷子刚要敲桌沿,小六子端着砂锅“噔噔”跑来,掀开盖子时热气裹着鱼香扑出来。

陈砚眼疾手快捞起块鱼肉:“客官您尝尝,这鱼肉嫩得像十五岁大姑娘的手,火候要是过了,可就老得像咱们刘师傅的脸——”他瞥了眼缩在灶台边的刘二狗,“对吧刘哥?”

满厅客人哄笑,刘二狗的脸涨得比灶膛里的火还红。

未时二刻,李清君的算盘珠子在账房里敲得噼啪响。

陈砚站在门口,看着她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数字——今日流水比往日多了十五两,全靠那几桌被“新菜试味”唬住的客人多要了酒。

“刘二狗在柴房跪着。”李清君突然开口,算盘一合,“他说昨儿夜里跟老吴喝多了,手底下没个轻重。”

陈砚摸了摸鼻子:“我倒觉得,他是手底下太有轻重——知道怎么让活计慢,却不知道怎么让客人不恼。”

李清君抬眼,烛火在她眼底晃了晃:“你早备了后手?”

“现代...咳,老家有句话,”陈砚挠了挠后颈,“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六子昨儿在后院藏了备用食材,张婶切肉丝慢,我就让小豆子把黄瓜丝切细了垫盘底——您瞧,客人要的是体面,不是真要吃多少肉。”

账房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刘二狗的哭腔顺着门缝钻进来:“老板娘饶命!小的就是一时糊涂,看陈秀才本事大,心里酸得慌...再也不敢了!”

李清君站起身,银镯在腕间叮当作响:“酸得慌?那便多喝几碗醋。”她走到门口又回头,“明儿起,你跟着陈砚学记账。他教你‘今日事今日毕’,你教他认认咱们醉月楼的老主顾——省得他总拿‘大姑娘的手’打比方。”

刘二狗的头磕得青石板直响,陈砚憋着笑跟在李清君身后出了账房。

月光漫过青瓦,照得门口的木牌泛着暖光,新画的“️”还带着竹板的压痕。

“下月起,醉月楼要迎淡季。”李清君忽然说,“你总念叨要备考秋闱,到时候...我准你每日申时后歇着。”

陈砚愣了愣,抬头看见她耳坠上的珍珠闪着微光——像极了现代便利店玻璃窗上的月光,却比那温暖许多。

他摸着木牌上的“️”,突然想起现代工位上贴的便利贴,每完成一项任务就打个勾的满足感,原来古今相通。

“谢老板娘!”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等我中了举人,定要写篇策论,题目就叫《论醉月楼的经营之道与科举备考的时间管理》。”

李清君没接话,转身往楼上走。

裙裾扫过木牌时,陈砚听见她低低的笑声,混着风里飘来的桂花香,比任何现代的绩效奖金都让人心里熨帖。

后半夜起了凉雾,醉月楼的灯笼在雾里晕成暖黄的团。

陈砚蹲在门口给木牌贴新的“️”,突然想起秋闱的考期——算起来,离他穿越到这古代,竟已过了三个月。

木牌上的“️”越贴越多,他摸着腰间李清君新赏的铜钥匙(说是管账房的),忽然觉得这古代的日子,倒比现代的996鲜活许多。

至少在这里,他不用对着电脑屏幕说“亲,您的需求我们已记录”,而是能站在人前,把“顾客是上帝”说得理直气壮。

“陈公子,该歇了。”小六子抱着床薄被从门里探出头,“明儿还要教我写‘今日任务’呢!”

陈砚应了一声,把木牌往门楣上又挪了挪。

雾里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得人心安。

他摸着怀里的备考书,突然想起李清君说的“淡季”——正好,等客人少些,他便能多抽些时辰温书。

毕竟,那篇要让朝堂惊艳的“古今杂糅”策论,可还没起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