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策金册
当姜明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边框时，整个空间的光晕如退潮般收敛。
榜单瞬间展开，空白处浮现三行墨字，每个字都像有生命般微微浮动，散发着幽光。
指尖触碰文字的瞬间，榜单泛起涟漪。
姜明瞪大眼睛，看着熟悉的场景如电影般展开——小区门口那棵歪脖子树，地铁站里永远拥挤的3号线，电脑屏幕上未通关的游戏界面。
当父母的笑脸出现时，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些画面转瞬即逝，最终定格在泛着紫色的魂环上。
姜明如遭雷击，恍惚间又感受到腹部被魂力击中的剧痛。
他死死攥住榜单，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太亲切了！这一幕幕的画面直击姜明的内心。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死死抓着这个榜单，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无比地确定，是这个榜单，绝对是这个榜单，带着自己来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还差点死在了外面。
紧接着另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既然这个东西能带他来，就一定能带他回去！
他喜欢那个水蓝的星球，喜欢那个世界的一切！
他一点点都不想要出现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哪怕这个世界被戏称“玄幻地板”。
纯白世界突然剧烈震荡。
姜明感觉有无数无形的手抓住他的四肢，将他狠狠拽向深渊。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所有感官都被重新激活——刺鼻的药味混合着血腥气钻入鼻腔，胸口传来骨头断裂般的剧痛，黑暗中有青色光点如萤火虫般游动。
姜明艰难地转动眼球，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石台上，而那道透明屏障，此刻就在头顶上方若隐若现。
姜明的眼睑微微颤动，在绝对的黑暗中捕捉到岩壁传来的细微震动。
两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隧道深处传来，像毒蛇游过沙地的声响。
他调整呼吸频率，让胸膛的起伏变得绵长而规律，连睫毛都凝固成静止状态。
皮靴碾过碎石的声音在洞窟中产生诡异的回响。
守卫的阴影笼罩下来时，姜明能闻到对方身上混合着汗臭与兽脂的气息。
突然袭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破功——靴底狠狠碾进手臂伤口，碎石和泥土混着鲜血在皮肉里搅拌。
他死死咬住牙关，连肌肉纤维都绷紧到极限才忍住颤抖。
“啧，还昏着。”守卫的唾沫星子溅在姜明脸上，“普通人的身子骨真是废物。该不会连武魂都没觉醒吧？”
“又或者是一个废物武魂？”守卫肆意的谩骂着。
粗粝的石面上传来陶罐碰撞的闷响。
透过眼睑的缝隙，姜明看到守卫放下的食物——几块泛着油光的烤肉，旁边摆着几株暗红色的草药，根须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凭什么给这废物吃这么好？”年轻守卫的喉结滚动着，“他可是玷污了圣祭的罪人。”
年长守卫突然拽着同伴转向深渊方向。
刺骨的寒风立刻卷起两人的衣袍，像无数冰刀刮过皮肤。“看见没？这寒渊的风连魂师都受不住。”他指着幽暗处闪烁的鳞光，“那些药草就是为了吊住他的命。”
年轻守卫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看见寒光映照下，姜明手臂伤口里混进的沙石正随着血流微微颤动，像某种诡异的活物。
“这样才能让祭品抵抗寒风，不至于让他撑不到下一个吉日。祭品必须有强健的意志和身体。”
“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年长守卫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要割足这个数，祭品的血才能画出完整的炽焰豹图腾。上次那个撑到三千刀就断了气，长老震怒。”
水流声忽然变得清晰。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暗河，那些发光的青鱼正疯狂追逐着什么，鳞光在岩壁上投出鬼魅般的影子。
“快走，这里怪瘆人的。”年轻守卫咽了口唾沫，拽着同伴快步离去，脚步声很快被呼啸的寒风吞没。
当最后一丝脚步声彻底消逝在隧道尽头，姜明的眼皮才如垂死的蝶翼般缓缓抬起。
他保持着仰躺的姿势，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又扩张，直到确认岩壁上再没有晃动的阴影。
紧绷的肌肉突然泄了力，右手猛地掐住左臂伤口，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
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姜明的喉结上下滚动，脖颈上暴起的血管像纠缠的蚯蚓。
他张大嘴巴，却只呼出一口颤抖的浊气——方才那记带着碾磨的踩踏，简直像把烧红的铁钎捅进伤口又搅了搅。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在石面上积出小小的水洼。
姜明侧过头，看见寒光映照下，自己敷在伤口上的草药正渗出淡绿色汁液。
这画面突然与梦境重叠——炎玛也曾用同样的草药给受伤的小鹿包扎。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腾，那些陌生的音节开始自动排列成句：
“二十二天，九千九百九十九刀……”
他原本听不懂这些人口中的话，但是做了那个梦之后，那些话在他耳边不再是那些单调的音节，而是具备了各自的意义，还有些简单的常识，都无比真切存在于他的脑海中。
他以前做梦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只可能是那个榜单的缘故。
姜明的指尖无意识抠进石缝，指甲缝里立刻塞满潮湿的青苔。
他想起梦中那些“祝福者”的笑脸，想起炎玛被刺穿心脏时炽焰豹雕像眼中的嘲弄。
现在轮到他成为祭品，而火豹宗甚至准备了更精致的屠宰方案——用珍贵药材豢养，只为让血肉保持新鲜。
陶罐里的鹿腿肉散发着诡异的香气。
姜明盯着上面精心涂抹的蜂蜜，突然冷笑出声。
根据炎玛的记忆，这种“青纹鹿”需要三名魂师配合猎杀，而旁边那株“血灵芝”更是生长在百年魂兽的巢穴旁。
暗河突然掀起浪花，几条青鱼跃出水面。它们的鳞片在黑暗中划出幽蓝弧线，照亮姜明手臂上正在结痂的伤口。
那些混进血肉的沙砾，此刻像极了祭坛上镶嵌的碎晶石——都是用来增加痛苦的“精致点缀”。
“九千九百九十九刀，还真是看的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