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孝贤
锦衣卫大殿，数十位锦衣卫聚集在了一起，集体噤声，他们在等人。
这时，一位身高九尺，裸露一条古铜色壮实臂膀的汉子走入了大殿，众锦衣卫纷纷站好。
汉子用他那双如成年鹰隼般的双眼，狠狠地扫过每一位锦衣卫。
大家纷纷低头或是侧目，竟是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这汉子就是张蹴，锦衣卫里公认杀伐之气最重的千户，据说，他手上染过的血比他喝过的羊肉汤都多。
“所有人，准备出发，随我前去查抄地下钱庄！”
张蹴大喝一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率先向殿外走去，几十名锦衣卫连忙紧随其后。
可意外的是，张蹴刚出大殿，就被人急慌慌地拦了下来，还是个看起来就文弱的酸腐书生。
张蹴眼中寒光乍现，他最是看不惯书生，如今还耽误他办案，当揍一顿。
张蹴冷声喝道：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他抓着刀鞘，就要拍在书生的身上。
可这书生不慌不忙，还从怀中一下子掏出了一枚青花玉佩。
张蹴愣了一下，这是红泥郡主，也就是镇北王妃的玉佩，这书生是王妃的人？
张蹴抬眼看了眼前书生一眼：
面容勉强算得上俊朗，不喜欢。
一刻钟前。
范甑一来锦衣卫大殿就四处打听，打听到了锦衣卫千户张蹴今晚有安排，要去办案子。
这不赶巧了嘛，范甑就是找事干的，跟着张蹴去办案正好。
范甑顺着一位锦衣卫小旗的指引，来到了锦衣卫大殿，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身高九尺的精壮大汉。
杀气凛凛，还是个领头的，这必是张蹴无疑了。
范甑当下就拿出了谢红殇给他的青花玉佩，果然，那汉子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还打量起了自己。
此时，范甑与张蹴四目相对，范甑眼中没有一丝惧意，而是令张蹴有些疑惑的兴奋。
范甑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张蹴到了一旁，斟酌着说道：
“张千户，我是王妃引荐来的，可否，让我参与今晚的行动？”
“你~？”
张蹴目露鄙夷之色，他根本看不上范甑这样的文弱书生，想参加今晚查抄地下钱庄的行动，难不成是来蹭功劳的？
应该是了。
但他一不是自己手底下的锦衣卫，二看起来弱不经风，估计都没练过武，这不是给自己纯添乱吗？
可是，王妃的面子，他能不给吗？
人家客气，才说是引荐，不客气的，直接说是命令，他张蹴又能如何？
张蹴的拳头攥了攥，盯了范甑一眼，点了点头道：
“既是王妃引荐，自无不可”
“张千户爽快，我是砚台学宫夫子，名为范甑，不知张千户能否告知，今晚行动的具体内容？”
范甑抱拳行礼问道，他还不知道今晚要去干什么呢。
“李四，出列，这位范大人与我们一起行动，你今晚就负责保护好范大人的安全！”
张蹴懒得再与范甑言说，直接点了一个麾下的锦衣卫小旗来和他说，不再理会范甑，自己回到了队伍最前方。
名为李四的锦衣卫小旗，顶着一张枯叶子般沧桑的脸，苦笑着来到范甑身边，抱拳苦哈哈地说道：
“范大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人就是”
......
锦衣卫赶路途中，范甑和李四聊了不少，范甑知道了今晚的目标是一个名为上池钱庄的小规模的地下钱庄。
范甑打听到，锦衣卫最近正在追查京城的各大地下钱庄。
今晚要查抄的上池钱庄，已经是他们查抄的第三个钱庄了。
很遗憾的是，他们还未查抄黑风钱庄。
此外，范甑还打听到，锦衣卫之所以突然开始查抄地下钱庄，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名为方孝贤的大学士。
方孝贤几天前给圣上上了一封有关京城地下钱庄大肆敛财，草芥人命的奏疏，圣上阅后勃然大怒，才下令锦衣卫带着圣旨，查抄京城各大地下钱庄。
方孝贤。
范甑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一会到了上池钱庄外，你们六个，守好前后门和窗户，其余人，跟我从正门冲进去抓人，凡抵抗者，格杀勿论！”
张蹴低沉的嗓音传来，范甑他们这时已经到了距上池钱庄百米处。
此刻夜幕笼罩了天，徒留一轮明月和几点繁星。
月华之下，锦衣卫摸黑靠近了上池钱庄。
范甑透过门缝望向钱庄内，烛火通明，人影摇曳，好生热闹。
知道的这是地下钱庄，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哪处勾栏呢。
“抓人！”
随着张蹴一声暴喝，锦衣卫纷纷拔刀，按照之前的部署动若脱兔。
范甑紧紧地跟着锦衣卫，闯入了上池钱庄。
“锦衣卫奉旨查抄上池钱庄，抵抗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格杀无论！”
披甲带刀的锦衣卫谁手中还没有几条人命，这架势一下子就吓住了不少人。
不少人大喊自己只是来还钱的，腿哆嗦得和孙子似的。
更有些人渣，本来刚卖儿卖女还了钱，紧接着被锦衣卫这么一吓，当场就昏了过去，倒地不起。
这和范甑想的场面怎么不一样啊？
范甑原想着，这地下钱庄应有不少凶神恶煞的打手，不得和锦衣卫们刀光剑影地打一场吗？
但事实上，不仅是那些借钱还钱的百姓或公子哥，就连这个钱庄的伙计们和掌柜，也毫不反抗地就认命了。
锦衣卫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以摧枯拉朽之势，查抄了整个上池钱庄。
钱庄掌柜被千户张蹴稍加逼问，直接就吐出了钱庄藏银子的地库地点。
可偌大的地库里只有区区几百两银子，这可惹恼了张蹴。
张蹴再三逼问掌柜，掌柜才委屈巴巴地说道：
“大人，上池钱庄昨日遭了贼，上万两白银全部不翼而飞，只剩这几百两了”
开玩笑，这种鬼话谁信啊？
范甑在一旁冷笑，却没料张蹴竟然默认了这个理由，命令锦衣卫们把人抓起来，就此作罢了。
嗯？
范甑诧异，张蹴就是再粗鄙没心眼，也不该看不出这根本就是瞎编的谎话啊。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
锦衣卫们很快把人都抓了起来，赃银也全部收好。
正当大家准备收队回去时，一人忽然出现在领头的张蹴身前，伸手拦住了张蹴的去路。
范甑抬眼望去，拦路者赫然是进入上池钱庄后，莫名消失了好一会的李四。
屋外的风雪声哗啦啦的，屋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四顶着一张枯叶般的脸，挤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望着张蹴，细声说道：
“且慢，大人，小人有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