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东西放下
赵琰没看这边,抬脚要进房门,白依侧身过来,正好挡住了俞画棠的视线。
她想她的确该走了,这里也没人希望她待下去。
她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就在拐角处,“衣服放下……”
他往后折了回来,看向她,叹了一口气,“东西拿来了就放这里,回去时,小心些……”
原本的纠结和失意全被打散,如水中的涟漪轻轻波动四周,她将心中微开的花合拢,压下喜悦,努力平静说,“好。”
白依立马走了过来接过衣服,“有劳夫人了,夜深了夫人也早点回去休息……”
俞画棠愣愣地看着白依有些大力地将衣服拿走。
她想了想她为自己的夫君送衣服,他们为什么这般客气,客气中带着她熟悉的不悦和疏离。
她不知白依会将衣服放在哪里,这些衣服其实也不是最新式样的,他在她房中过夜屈指可数,不过三次,她没有多少他的衣裳。
今日用这借口,下次她也不知该用什么借口了。
每次想到这些她就不知该如何,心中堵塞,她偷眼看了一眼赵琰,他正看向院中,没有理会她们之间的波折。
她呼出一口气,不管如何今夜还是有收获的,至少他刚刚说让她小心,这就够了,“夫君,我走了……”
赵琰没有回话,转身回了房中。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他散下的长发,踏入黑夜中。
夜更深了,空气中飘来了雨丝。
初禾抱紧手臂朝初桃嘟嘴道,“看我没说错吧,三公子肯定不会来三夫人房中。白依可是夫人亲自挑选的大丫鬟,做事挑不出错。”
“我们夫人这会巴巴地赶过去,说送什么衣服,谁看不出她那点心思呢。”
见俞画棠朝这边走了,立马又换了语气,“奴婢之前就说夫人不必去,夫人你自个不信,偏要白跑一趟。”
初禾作为丫鬟敢跟主子这么说话,如果是二嫂肯定是要打发她出府的。
可她一介孤女,嫁过来来时身无分文,婆婆见她寒酸,就将新买的俩个丫鬟送给了她。
这三年,别的丫鬟跟着各自的夫人,平步青云,只有她们二人跟着她凄凉地在这住着。
她们二人自是怨怼,初桃虽然不明面说,但暗地里也羡慕其他房的夫人出手阔绰。
她是相府最边缘的人,除了必要的家宴和节日,她几乎也没出过门,也没跟相府的其他人闲聊过。
下人们也基本没把她当回事,一些吩咐,初禾听见了就做,不想做的就当做没听见。
她自幼孤苦,不知如何管教下人,也不知如何笼络人心。
她的丈夫每日忙着家国大事,也没关注过这些细小的问题,即便以后知道,恐怕也会叹气,说她无能吧。
回到房间,洗漱完,便让两个丫鬟去睡了,但她却睡不着。
其实她很多时刻都是难过和伤心的,可无人去说。
自己的夫君有事去了其他地方,也没人来通知她。
为他送去衣服,所有人都觉得多余……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去了自幼一起长大的姑娘家,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不会乱想……
也许所有人都觉得她不够格吧,所以没人在意她的心情……
但好在他还是跟她说了关心的话,她心中微透出一股甜蜜,在这漫漫长夜里,带来一丝温暖,如同婴儿被母亲哄睡般,她咀嚼着这一丝甜意睡下。
第二日,俞画棠按照惯例去给婆婆请安,伺候她用饭。
二嫂去年生下孩子,是个大胖小子,赵夫人如今每日都要叫她将孩子带过来,关心一番,有时还亲自喂食和陪玩。
俞画棠每次见到这一幕又觉得婆婆赵夫人还是有些慈祥的。
她盛好粥,放在赵夫人面前后,也坐了下来,羡慕地看着面前的白胖娃娃。
二嫂徐元仪做事都是大家风范,府中丫鬟、婆子见她都是毕恭毕敬,她又生的面若牡丹,端雅有范,是婆婆最满意的媳妇。
即便是看二嫂不顺眼的四弟妹,在婆婆面前也不敢直接说她坏话。
刚来时,二嫂亲切地握住她的手,夸她南方来的女子果然秀宛动人,夸她气质宜人,人见生喜。
她也以为二嫂和旁人不同,与她聊天,说些女人家的事,可后来她才知道,二嫂不过是礼貌而已,那些温言片语不过是世家女子的客套话,也从来没将她当做是家人看待。
在二嫂眼里,她这从泉州来的小门小户之女与她们有着天然的隔阂。
后来她想起四弟妹。
四弟妹,年轻活泼,经常和丫鬟们在院中玩耍,有时也会叫上她一起,可她并不懂京城贵女们玩得投壶、打牌,大多也是一旁看着。
后来无意中听四弟妹的丫鬟嘲讽她乡下来的土包子,她便知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她们的圈子里的,后来她也放弃了。
何灵妃如往常一样入座便开始夸张徐元仪的儿子长得好,又跟赵夫人聊了许多话,她们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女子身孕时的状态上,孕吐应该怎么做,生养后应该怎么调理。
何灵妃听得认真,赵夫人满脸宽容,说也不用这么着急,才嫁进来半年,两夫妻先好好处处。
每到这时,俞画棠就万分尴尬和羞愧,赵夫人之前也问过她是否是身体有异,她只低垂着头,说了声,“谢母亲关怀……”
后面时间长了赵夫人估计也看出来了赵琰不喜欢她,也不怎么去她房中,就没再问。
她低头继续喝粥,二嫂这时说,“母亲今日看着比往日更开心些,可是府中有什么好事。”
何灵妃道,“二嫂可能还不知道,三哥昨晚回来了,估计工部的事情暂时歇了一会,三哥正好得空回家看看。”
说完朝她道,“三嫂,三哥今日还没来用饭吗?”
俞画棠,“想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赵夫人听完又有些担忧了,“这孩子,昨日回来就在跟他父亲吵。今日这么晚了还没来请安,只怕是又在吵。”
俞画棠想起了赵琰是个非常守礼的人,听完赵夫人的话,她意识到,他恐怕真的在公爹那争吵。
以前她并不知道朝廷的这些事,可为了更了解他,她也学着关心,学着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