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理性边界
楚河办公室的滤光玻璃将夕阳切割成菱形光斑，林深后颈的D级烙印在恒温空调下渗出细密汗珠。全息投影仪正解析着他最新的能量塔使用记录，图表中猩红的峰值几乎冲破虚拟坐标轴。
“你的肝脏代谢酶水平已超临界值37%。“楚河将纸质报告推过檀木桌面，纸页边缘留有激光裁剪的完美直角，“上周的神经突触扫描显示，你的杏仁核出现病理性增生。“
林深摩挲着袖口磨损的缝线，那里缝着父亲遗留的微型信号干扰器。当楚河转身调试全息屏时，他瞥见教授白大褂袖口内侧的反光——某种非纺织材质的金属光泽，如同能量塔内壁的硅基涂装。
“知道为什么D级权限限制每日使用吗？“楚河的钢笔尖点在报告某处，墨迹晕染出过于规整的圆形，“三年前的'血潮事件'，有个清洁工...“
“在第七区排污管道里融化了，因为连续超频八小时。“林深扯开高领训练服，锁骨间溃烂的皮肤渗出珍珠色组织液，“《能量塔安全手册》第142页案例，我背得比悼词还熟。“
“仇恨会扭曲你的心智，让你失去理智。“他调出一段模糊的战场影像，林深父母的尸体正在像素噪点中溶解，“那些影兽中...“
“它们用利爪剖开我妈喉咙只用了两秒！“林深突然站起，座椅被弹倒在地，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盯着那模糊的影像。
见状，楚河从保险柜取出冷冻的医疗箱，冷雾中躺着支淡蓝色药剂：“这是海马体修复剂，医疗舱已预约到...“
“它们今晚会突袭第六能源站。“林深攥紧的拳头迸裂旧伤，血珠在真皮地毯上汇成基因螺旋，“只要肌肉强度突破47%，我就能...“
他突然噤声。楚河调试全息屏的手指悬在半空，医疗箱的低温白雾掠过教授侧脸，声音徒然高了几分，“先去修复自己的身体，这是最新的影兽分布图。”楚河将芯片按在桌面，“医疗舱的神经重塑程序会在三小时后启动。“
林深将分布图芯片攥入手心，冰凉的触感沿着掌纹渗入骨髓，转身离开办公室，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逐盏亮起，在视网膜残留的光斑里，他恍惚看见城外黑压压的影兽伺机而动。楚河已经回到全息控制台前，背影像一尊精准的人体雕塑。教授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指甲盖大小的晶状体，取下戒指，将晶状体放置在戒指上的竖状凹痕，随后轻轻敲击着桌面，用规律的震动传递着某种讯息，敲击完成后一段时间，晶状体闪烁了一阵，教授见状卸下晶状体，放到锁骨下方，随后同时打开影兽分布图和监测网格图，静静的看着光标移动。
回到宿舍，林深将芯片插入父亲改装的破译器。全息地图展开的瞬间，他注意到第六能源站的坐标点正在缓慢位移，附近游离的影兽正在聚集，“好机会，今晚大部分人都会去防御影兽的攻击，是个行动的好机会，”因为林深本身才10岁，平时只能跟着勘探队去探索外界，这次防御行动不会牵扯到他，于是当即决定今晚就出发，“靠勘探队带着进行猎杀，进度太慢，想要达到机甲的驾驶要求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走到地下仓库里，一台闪烁着银光的装甲在地下仓库保持静默，待机指示灯随着林深的呼吸频率明灭。林深抚摸着机甲的金属表面，走到旁边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外骨骼切割刀——这是父亲当年做出来试图武装普通人的简单武器——装在自己的右臂，然后迅速根据地图，避开影兽今晚计划攻打的方向，去别处寻找落单的影兽。
城西，林深慢慢摸到边界线，利用自己的身份卡打开一处平时用来外出搜集物资的小门，夜晚，锈蚀的高速公路在藤蔓绞杀下隆起山脊般的弧度，荧光绿的爬山虎吞噬了所有交通标识。曾经的服务区被巨型蕨类植物顶破穹顶，自动贩卖机里钻出的气生根裹着过期饮料罐，像一串串凝固的琥珀泪滴。没有鸟鸣刺破这翡翠色的寂静，唯有变异蒲公英的绒毛在绝对静止的空气中悬浮，每一颗伞盖都大如人脸，经络间流淌着幽绿色的脉络。
林深在其中微屈着身子向着光点移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心跳声变得越来越大，两只眼睛一眨不眨，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月光下看到一个犬类轮廓，“呼~幸好只是一个腐食者”，林深将切割刀横在面前，亦步亦趋的沿着边缘靠近，腐食者似乎正在休息，它的右腿有一道深深的刀口还有血迹渗出，胸口起伏稳定，为确保一击毙命，林深借着树丛的掩护，挪到腐食者的尾部，紧紧抓住手中切割刀，慢慢屈膝，随后深吸一口气，双眼怒瞪，一个跳跃，手中切割刀一个竖劈，“当—”一阵金属碰撞声传来，林深吃惊的后跃，腐食者竟然在他跳起来的时候转过身体，用嘴咬住了刀口，“看来你没有睡着啊，畜生！”短暂的惊讶后，林深摆好姿势，刚刚那一下至少可以斩断防弹钢板，心里暗暗盘算着，同时双眼瞳孔变成竖状，微微散发蓝光，这是林深的能力，探视之眼，能够在黑暗中视物，透视肉体观察到肌肉的运动，预判对手的行动，此时的腐食者也蛰伏在树丛中，一条腿受伤让它不敢轻举妄动，本就寂静的树丛中，现在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林深死死的盯着腐食者的一举一动，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上泛着蓝色的纹路，突然视野中的犬状轮廓消失，耳边传来树叶波动的声音，林深迅速横斩，挡住了致命一击，身体却失去平衡，腐食者张开大口，迅速前扑，腥臭的气味冲到林深鼻腔，来不及思考，林深前插切割刀，“噗”，林深口中呕出鲜血，后背撞进榕树气根的缝隙，土腥气混着唾液的的刺鼻味涌入鼻腔。外骨骼切割刀的锯齿卡在腐食者第四根外翻肋骨间，暗红血浆顺着刀柄的防滑纹路倒流，将战术手套浸得湿滑粘腻。
那怪物在月光下抖动着胶质皮肤，半透明的皮下组织里，无数线虫状共生体正疯狂游蹿。被劈开的胸腔内伸出三条肉质触须，末端吸盘粘着半截猎人徽章——金属表面爬满被消化的锈痕。
刀刃与骨甲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林深拧转刀柄，腐食者第六根肋骨应声而断，飞溅的骨髓液在蕨叶上蚀出蜂窝状孔洞。断骨的疼痛刺激得它食道深处的环齿加速旋转。
观察到口腔中酝酿出焦黄色的粘液，林深翻滚迅速躲过腐蚀液，喷溅在树根上腾起毒雾，战术靴底在湿滑苔藓上拖出焦黑痕迹。
怪物前肢利爪扫过腰际，林深用刀鞘格挡的瞬间，合金锻造的鞘身竟如朽木般断裂。冲击力将他掀飞至泥潭边缘，月光被树冠割裂成银币状的碎片，斑驳光影中他看见三头新赶到的腐食者正撕扯着某种大型动物的残骸。
切割刀第七次劈中相同骨节时，骨骼终于应声崩断，拦腰斩断了腐食者，怪物腐烂的声带挤出嘶吼。林深试图迅速离开战场，但为时已晚，新加入战局的两头腐食者已封死退路。它们外翻的骨甲交错成天然牢笼，进食腔垂落的触须分泌出麻痹性黏液。林深背靠的岩壁突然崩裂，藏在缝隙中的影兽幼体倾巢而出——这些猫崽大小的变异体弹跳着撕咬他的防护靴，利齿与合成纤维摩擦出令人心悸的嘶啦声。
“啊！”，林深愤怒的嘶吼，将最后的高浓度凝血剂注入大腿，死亡的恐惧冲刷着他的心脏，但脑海中浮现的仇恨让他的声带震动。此时月光突然被翻涌的雾气遮蔽，耳边传来滋滋声，怪物的嘶吼声，时不时有亮光闪烁，一段时间后，一名戴着防护面罩的面庞出现在林深面前，头盔上刻着齿轮样的图案，中间有一个十字。
“你们……是灰烬十字？”林深刚刚问出这句话，便被来人抗在肩膀上，在树丛间快速移动。
“晚点再回答你的问题，危险还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