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箭意
吕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巫清儿的碎碎念，身为人族修士他自然是难以共情巫族中人之间的感情，但从巫清儿的话语中，他仍能清晰感受到那份真挚的情绪波动。
说着说着巫清儿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连忙话锋转道：“对了，你们去布阵的那些人没事吧？大家只听说大羿大巫射下了九只金乌，接着妖皇现身出手，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了。”
吕阳笑了笑，抬眼望向眼前这位面容认真、语气关切的少女，缓声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大羿身陨之后，帝俊便没有再出手。或许是忌惮祖巫真身将临，又或许......只是觉得我们这些人，不过是蝼蚁般，不值得出手。”
“不过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人的，这让我甚是感动。”说到这吕阳突然话锋微转，笑眯眯道。
巫清儿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有些气鼓鼓地挥起拳头，严肃道：“请你自重，我只是怕你出事了我祖祖的誓就白发了，所以在问渊秘境之前我要确保你不能死。”
说罢她猛地转过身去，语气强硬，不过吕阳敏锐地发觉她两个晶莹的耳垂处泛起了一抹绯红。
“你不是来请教问题的吗？到底还问不问？不问就不要来打扰我练习射箭了。”巫清儿背过身闷声道。
“问，问，问。”吕阳连忙道，这可是他来的主要目的，怎么可能不问，“我当时布阵的时候就离大羿大巫不远，可以说是近距离看着他射杀九只金乌，当时便震慑于其天地伟力，于是顿感箭术之绝妙......”
“摘要！”
吕阳感到有些尴尬，他自然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拓印了落日神弓才要请教有关“箭意”，只能临时胡乱编了个理由出来。
“所以我就在部落中四处打听有关箭术的知识及功法，然后打听到了‘箭意’一词，但别人大多也不知晓其意义，我想着你平日里练习箭术，于是便想着向你请教。”
“箭意？”巫清儿目光微动，神情也随之一肃，随即缓缓转过身来，没有再用后脑勺对着吕阳。
“你可知‘术’与‘意’之别？”她轻声问道。
吕阳点头：“‘术’是技巧，是技艺，是可学的，‘意’......”他迟疑了一下，“是境界？”
“不错，简单来说可以这么理解。”巫清儿抬头望天，“箭意，是箭术的灵魂，是万千次拉弓之后，心与箭合、身与道融的一种感悟。”
“当你一箭射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箭，必中’，便是初步的箭心。”
“可当你站在千军万马之前，闭眼搭弓，却能感知敌将所在，那便是‘箭感’。”
“而真正的箭意大成之境，便是——一念之间，箭从心发，意通天地。”
她语气温柔，却字字铿锵。吕阳听得心头微震，脑中不自觉浮现出大羿手持神弓、箭落金乌的那一幕。
“所以你现在属于是......”吕阳迟疑着问。
巫清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哪里有这么简单，部落里那些威名远扬的弓箭手，有几个不是苦修数百甚至上千载才领悟箭意，达到人弓合一的境界？”
“不过这个东西确实会考验一个人的天赋和悟性，对箭术领悟越深越容易体会到箭意，就像我练习箭术不过数十载，但已经完全领悟了箭心。”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骄傲。
吕阳忽然认真地看着她：“那你能教我吗？”
巫清儿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向我学箭术？你们人族修士不是更擅长使道法神通的吗？”
“可我也想学会真正的箭术。”吕阳看向远处石靶，轻轻拉开了手中木弓的弓弦，灵力如细丝般汇聚在指尖，却迟迟无法成箭。
“我感应到了力量，却用不出它。”
巫清儿轻轻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腕：“别用力，别想着凝箭，用心去‘想’目标。”
吕阳侧头看她，她的脸近在咫尺，眉宇清润，眸光如水。
“你心中想着什么，它才会化作箭。”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坚定。
吕阳闭上眼，在心中描绘出一道金乌虚影，那是一只曾俯视苍生的妖神，而此刻，他以凡人之姿对其瞄准——
唰！
灵力箭矢骤然凝形，带着丝丝金芒，猛地射向远方靶心——正中靶心！
“不错。”巫清儿点头，语气中透出惊讶，“你确定没有箭术基础吗？这一箭已经有接近箭心的水准了。”
吕阳睁眼，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笑道：“侥幸而已。”
【以箭入道（被动能力）：箭道法则领悟速度提升200％】
箭道法则，其整个法则体系何其庞大，巫清儿所言箭心、箭感、箭意不过是其中基础部分的一小段，而【箭道法则领悟速度提升200％】的能力可是相对于整体而言，方才吕阳在旁边观察巫清儿练习箭术的时候，就已经领悟箭心了。
方才说自己不会让巫清儿教自己，也是为了防止太过突兀，引起别人怀疑。
风过谷中，落叶飘零。巫清儿心头一动，转开视线低声说：“明日我还会练箭，若你愿来，我不介意你多学几天。”
“不过别以为你那一箭有了箭心水准就超过我了，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刚入门的水平，练习箭术要脚踏实地，不要在那一瓶水不响半瓶水咣当。”
她哼了一声，接着补充道。
吕阳笑了笑，他看出了刚刚自己那一箭让巫清儿有些受打击：“那便一言为定。”
......
夜幕低垂，月色如洗。
吕阳悄然离开驻地，寻至一处荒僻山岭之巅。此地早年为战巫修炼之所，如今战火波及，早已荒废。碎石遍地、焦土残枝，寂静得只剩风声。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意跳动之间系统激活。
【激活能力：弑神箭意】
【凝聚巫煞之气中......】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沉凝。
吕阳左手握弓，右手虚握，一缕幽暗的巫煞之气自他体内汹涌而出，沿着臂膀流转至指尖，渐渐凝聚成一道漆黑如墨的箭矢。那箭矢看似虚幻，却自带锋锐意志，仿佛连夜风都被其箭意压得静默下来。
“锁定山顶。”
吕阳低语，猛地拉弦。
“咔——”
一声脆响传来，木弓猛地一震，弓身表面浮现出道道裂痕，还未等吕阳放箭，整张弓竟寸寸炸裂，碎木四溅，火星四起。
吕阳有些惊讶，此弓弓身虽是由木材打造而成，但也是刻有法阵的法器而非凡品，如今却连一箭之力都无法承载。
但此刻箭意早已成形，无法撤回。
“去！”
吕阳反手抖腕，一道漆黑箭矢破空而出，宛若一道黑色闪电划破夜空，下一瞬，百丈外的山头轰然炸裂！
“轰隆——！”
整座山峰从箭矢命中的那一刹开始，如同被无形之力从内部点燃，剧烈震颤之中，轰然塌陷，山石崩塌尘烟滚滚，震天动地！
吕阳怔怔地看着远方那化作半边废墟的山头，心头却满是无奈。
“这威力倒是惊人，可惜......”
他低头望着手中只剩一截焦木的断弓，轻叹道：“弑神箭意强大不假，但这弓实在也太不争气了些。”
“看来，这‘弑神箭意’之力非寻常兵器能承，必须重新打造一柄专属之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