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蝴蝶的翅膀

清晨的阳光透过经济学院阶梯教室的落地窗洒进来，宋远坐在第三排靠走道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二天，前世的金融分析师灵魂已经迫不及待要在这个十年前的世界大展拳脚。

教室门被推开，江雨柔安静地走进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针织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耳后，像一幅淡雅的水彩画。看到宋远，她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个羞涩的弧度。

“给你占了座。“宋远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江雨柔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让宋远恍惚了一瞬——前世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他常常把脸埋在她的发间，就为了闻这个味道。

“谢谢。“江雨柔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昨天...你的投资观点很专业。“

宋远心头一跳。前世的江雨柔从不会主动和他讨论经济话题，她总是说自己对数字不敏感。

“只是平时喜欢研究。“他故作轻松地回答，同时注意到江雨柔眼下淡淡的青色，“没睡好？“

江雨柔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有点认床。新宿舍还不太习惯。“

宋远知道她在说谎。前世的这个时候，江雨柔已经开始服用安眠药，只是隐藏得很好。他正想说什么，教授已经走上讲台。

“今天我们来讨论货币时间价值。“教授推了推眼镜，“谁能告诉我，如果你现在有一万元，年利率5%，五年后的终值是多少？“

教室里一片寂静。宋远看到江雨柔悄悄在笔记本上计算着，他举起手。

“12762.82元。“宋远不假思索地回答，“计算公式是FV=PV×(1+r)^n。“

教授惊讶地挑眉：“非常准确。那么如果每月复利计算呢？“

“12833.59元。“宋远几乎是在教授话音刚落就给出了答案，“公式调整为FV=PV×(1+r/m)^(n×m)，其中m为复利次数。“

教室里响起低声的惊叹。江雨柔转过头，眼睛微微睁大。宋远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过头了——大二学生不该对金融计算如此熟练。但他必须抓住每个机会展示能力，为未来的商业布局铺路。

“这位同学...“教授看了看名册，“宋远？你提前学过这些内容？“

“自学过一些。“宋远谦虚地说，余光看到江雨柔正专注地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教授满意地点头：“很好，那我们今天可以深入讨论一些实际应用案例。“

接下来的课堂上，宋远刻意收敛，只在关键时刻发言，但每次见解都直指核心。他能感觉到江雨柔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那眼神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丝前世未曾出现过的——欣赏？

下课铃响，学生们鱼贯而出。宋远故意放慢收拾速度，等待江雨柔。

“你对金融真的很了解。“江雨柔主动开口，声音比之前大了些，“不像我，只是被家里逼着学这个专业。“

宋远心跳加速——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透露个人信息。前世花了三个月才达到的亲密程度，现在第二天就实现了。

“其实经济学也可以很有趣。“宋远小心回应，“比如行为经济学，研究人如何做决定，跟心理学交叉很多。“

江雨柔的眼睛亮了起来：“心理学？我一直喜欢...“

“雨柔！“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她。刘诗琪大步走来，一把拉住江雨柔的手臂，“不是说好下课后一起去图书馆吗？“

江雨柔像是突然被拉回现实，肩膀微微缩起：“抱歉，我忘了...“

刘诗琪警惕地看了宋远一眼：“走吧，再晚就没位置了。“

宋远注意到刘诗琪拉着江雨柔的手腕时，后者轻微地瑟缩了一下，仿佛疼痛。他猛然想起——前世的江雨柔手腕上总是戴着手链或护腕，从不露出皮肤。

“明天见？“宋远在她们转身时问道。

江雨柔回头，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点了点头。刘诗琪则皱起眉，拽着江雨柔快步离开。

宋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前世的刘诗琪虽然也不喜欢他，但从未表现得如此防备。难道他的重生已经改变了某些事情的发展轨迹？

走出教学楼，校园广播正在播放防诈骗宣传。宋远突然停住脚步——前世的今天，他的室友张浩就是在校园贷广告的诱惑下借了第一笔钱，最终陷入高利贷泥潭。

他摸出手机，拨通张浩的电话：“在哪呢？中午一起吃饭？“

“远哥，正好有事找你！“张浩的声音透着兴奋，“我在宿舍楼下看到个赚钱的好门路，正想跟你商量...“

宋远心头一紧：“别碰任何贷款广告，等我过来。“

十分钟后，宋远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栏前找到了张浩。后者正盯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广告出神——“大学生轻松贷，零门槛，秒到账“。

“浩子，“宋远一把扯下广告，“这是高利贷，年化利率超过300%。“

张浩不以为然：“就借五千周转一下，下个月我爸打生活费就还上。“

宋远记得清清楚楚——前世张浩就是这样开始的。五千变五万，五万变五十万，最后他父亲卖房还债，张浩自己则在大四那年跳了楼。

“你需要多少钱？我借你。“宋远斩钉截铁地说。

张浩愣住了：“你？你不是一直很紧张吗？“

宋远勾住他的肩膀：“我刚做了点投资，有点小钱。走，边吃边聊。“

食堂里，宋远给张浩详细拆解了校园贷的套路，并用手机找出几起大学生因校园贷自杀的新闻。

“靠，这么黑？“张浩脸色发白，“我还以为就是正规银行的大学生贷款...“

“记住，天上不会掉馅饼。“宋远严肃地说，“以后缺钱直接找我，别碰这些。“

张浩感激地点头：“远哥，你懂的真多。不过你哪来的钱投资啊？“

宋远早就想好了说辞：“家里给的生活费，我拿一部分买了点比特币。“

“比什么？“

“一种数字货币，未来可能会涨。“宋远轻描淡写地说。实际上，他昨天已经用全部生活费买了比特币，按照前世记忆，接下来的两年内，比特币价格将从100美元飙升至近2万美元。

吃完饭，宋远独自走向图书馆。他需要制定一个系统的计划——既要接近江雨柔，又要利用重生优势积累资本，改变前世那些悲剧。

图书馆三楼的经济学区，宋远抽出几本投资经典著作做样子，实则在大脑里梳理未来几年的关键节点：2014年的股市牛市，2015年的房地产低谷，2016年的区块链爆发...

“你也看《行为金融学》？“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宋远回头，江雨柔抱着一摞文学书籍站在那里，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

“嗯，挺有意思的。“宋远合上书，“你不是去图书馆了吗？“

江雨柔咬了咬下唇：“刘诗琪临时有事。我...可以坐这里吗？“

宋远拉开旁边的椅子，心跳加速。前世他们的第一次图书馆约会是在认识三个月后，而现在，才第二天。

江雨柔放下书，宋远瞥见最上面一本是《忧郁的热带》——他记得这是她最爱的书之一，前世她的遗物里就有这本批注得密密麻麻的旧书。

“你喜欢列维-斯特劳斯？“宋远试探着问。

江雨柔惊讶地抬头：“你知道他？“

“人类学家，结构主义创始人。“宋远微笑，“我还知道他曾经说过，'世界开始的时候人类并不存在，世界结束的时候他们也将不复存在'。“

江雨柔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知音：“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书...我是说，我也很喜欢。“

宋远注意到她提到母亲时眼神一暗。前世的江雨柔很少谈起家庭，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母亲在她十岁时抑郁症自杀。

“你妈妈很有品位。“宋远轻声说，“这本书关于旅行的描写特别打动人。“

“你读过？“江雨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宋远点头：“去年暑假。尤其是亚马逊丛林那部分，让人身临其境。“

这是实话——前世江雨柔去世后，他把她所有的书都读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那些批注中寻找更多她的思想痕迹。

江雨柔的表情柔和下来，她小心地从包里取出一个笔记本：“我摘抄了一些段落...“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沉浸在文学与哲学的讨论中。宋远惊讶地发现，江雨柔对存在主义和结构主义的理解远比她外表看起来的要深刻。前世的他沉迷创业，从未真正静下心来听她谈论这些。

“其实...“江雨柔突然压低声音，“我转来经济系前，是文学院的。但我父亲认为文学没有前途。“

宋远屏住呼吸——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透露家庭信息。

“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很痛苦吧？“他轻声问。

江雨柔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习惯了。我父亲说...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宋远注意到她手腕内侧隐约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他的心脏猛地抽紧——前世的江雨柔曾经说过，她第一次自残是在高中。看来这一世的时间线比他想象的更紧迫。

“其实...“宋远斟酌着词句，“经济学也可以很有趣。比如你可以研究文化经济学，分析文学作品的市场价值，把文学和经济结合起来。“

江雨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有这样的方向？“

“当然。“宋远肯定地说，“下次我带些相关资料给你看。“

江雨柔正要回答，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了一眼屏幕，她的表情瞬间变得苍白：“我...我得走了。父亲找我。“

宋远起身：“我送你？“

“不！“江雨柔的反应激烈得让宋远一愣，随即她意识到失态，低声说，“不用了，谢谢。明天见。“

她匆匆收拾书本离开，背影显得有些仓皇。宋远望着她远去，眉头紧锁。前世的江雨柔从未在校园里接到过父亲的电话，至少在他面前没有。

回到宿舍，宋远打开电脑，搜索“江志成“。前世的他直到很晚才知道江雨柔的父亲是当地知名企业家，但现在，他需要提前了解这个未来可能的最大障碍。

搜索结果令人咋舌——江志成，志远集团董事长，旗下涉及房地产、酒店和金融业务，本市富豪榜前十常客。最近一则新闻是他捐赠一所希望小学的报道，照片上的男人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与江雨柔柔和的面容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宋远继续深入搜索，发现志远集团近期正在筹备上市。一个想法突然闪过——前世的2015年，志远集团曾爆出财务造假丑闻，股价暴跌，那正是江雨柔抑郁症加重的时间点。

他打开一个加密文档，开始记录：

接近江雨柔，建立信任（进度：良好）

调查志远集团财务状况（待启动）

积累初始资本（比特币已买入）

阻止身边悲剧（张浩的校园贷已阻止）

写完计划，宋远走到窗前。校园的夜色中，无数灯火闪烁。他知道自己正在扇动蝴蝶的翅膀，未来的轨迹已经与前世不同。但这一次，他发誓要掌控每一个变化，不再让悲剧重演。

手机震动，是张浩发来的消息：“远哥，谢了今天！对了，周五系里组织参观证券公司，去不？“

宋远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进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离江雨柔远点。她不是你该接近的人。“

宋远盯着这条威胁信息，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重生第二天就收到警告？看来他的出现确实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他删掉信息，回复张浩：“去。叫上王明和李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