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幻雾双玉
第五章幻雾双玉
三天过去，老酒鬼仍未醒来。
秦风守在石床边，眼睛布满血丝。赤阳子用尽了方法，那些血色符文虽然不再扩散，却也没有完全消退，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老酒鬼体内。
“你应该去休息。“赤阳子第三次劝道，“筑基初期本就境界不稳，你又失了精血，再这样下去会伤及根基。“
秦风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天衍玉。自从筑基那日看到星图幻象后，这块祖传宝玉就时常微微发热，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柳晴儿等不了。“秦风声音沙哑，“三天期限已到，如果我不去...“
“就凭你现在这状态？“赤阳子毫不客气地打断，“连谷口都出不去！隐仙谷外围设有三十六重禁制，没有楚忘忧带领，强行闯阵只会灰飞烟灭！“
秦风猛地抬头：“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柳晴儿落入虎口？“
赤阳子炉身嗡嗡作响，似乎也在挣扎。就在气氛僵持之际，石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师...师父？“秦风立刻扑到床边。
老酒鬼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那双往日里总是醉意朦胧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清明，瞳孔深处隐约有金光流转。
“小子...你筑基了？“老酒鬼声音虚弱，却带着欣慰。
秦风鼻子一酸：“您差点没命，还关心这个？“
“死不了...“老酒鬼试图坐起来，却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暗月那群杂碎...居然找到谷口了...“
赤阳子飘到床边：“你遇到的是谁？“
“血手判官崔珏。“老酒鬼脸色阴沉，“那厮三百年前就该死了，没想到投靠了暗月，还练成了'血煞掌'。“
秦风心头一震。血手判官的名号他听过，是修真界臭名昭著的魔头，据说曾一夜之间屠尽三座城池。
“师父，您是为了保护我才...“
老酒鬼摆摆手：“少自作多情。崔珏与我有旧怨，这次是冲我来的。“他看向秦风，突然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赤阳子冷哼一声：“你这徒弟放了一碗精血救你，差点修为倒退。“
老酒鬼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傻小子...“
“师父，柳晴儿有危险！“秦风顾不上客套，急声道，“她被逼与玉霄宗少宗主订婚，今天就是最后期限！“
老酒鬼神色一凛：“玉霄宗？他们什么时候和暗月勾搭上了？“
“您知道？“秦风惊讶地问。
“猜的。“老酒鬼挣扎着坐直身体，“崔珏身上有玉霄宗的'清心符'气息，若非长期接触，绝不会沾染上。“
秦风心头更加焦急：“我必须立刻去救她！“
老酒鬼盯着秦风看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罢了，儿女情长...拦也拦不住。“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兽皮，“这是隐仙谷的秘密通道地图，可避开大部分禁制。“
秦风如获至宝，正要接过，老酒鬼却收回了手：“先听我说完。这条路要穿过'幻雾沼泽'，是三百年前血咒首次爆发的地方，至今凶险异常。“
“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老酒鬼苦笑，“但有些危险不是靠勇气就能应付的。幻雾沼泽中的'噬魂雾'专克修士神识，一旦陷入，金丹真人也难脱身。“
赤阳子突然插话：“除非他有天衍玉。“
老酒鬼和秦风同时看向丹炉。
“天衍玉乃守护者一族的信物，可抵御万邪。“赤阳子解释道，“但需要以血脉之力激活。“
老酒鬼若有所思：“确实...古籍中提过此法。“他转向秦风，“你过来。“
秦风凑近，老酒鬼突然一指点在他眉心。一股奇异的热流涌入，秦风感到体内的银色光点瞬间活跃起来，与天衍玉产生共鸣。
“记住这种感觉。“老酒鬼收回手，“遇到噬魂雾时，就用血脉之力激发天衍玉，可保你一时平安。“
秦风郑重点头，接过兽皮地图。上面线条粗糙，但关键位置都标注得很清楚——一条蜿蜒的红线从隐仙谷西南角延伸出去，穿过大片标为“幻雾“的区域，最终到达玉霄山脉。
“从这里到玉霄宗，最快也要两天。“老酒鬼咳嗽了几声，“你必须在明天子时前赶到，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就来不及了。“老酒鬼神色凝重，“玉霄宗订婚仪式有一项秘礼'血玉盟'，需双方交换精血。我怀疑这是暗月的阴谋，想通过柳晴儿找到你。“
秦风心头一紧，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柳晴儿与他青梅竹马，血脉气息相近，若被施法追踪...
“我这就出发！“
“等等！“老酒鬼叫住他，从腰间解下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带上这个。遇到血咒残留物，喝一口喷出，可暂时压制。“
秦风接过酒葫芦，又看向赤阳子：“前辈，能否借几颗疗伤丹药？“
赤阳子炉身一震，三颗赤红丹药从顶部孔洞飞出：“'赤阳丹'，可暂时压制伤势，但每颗只能维持两个时辰，慎用。“
秦风收好丹药，向二人深深一拜：“多谢师父，多谢赤阳前辈。我一定带回柳晴儿！“
“活着回来就行。“老酒鬼摆摆手，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那小女友若真有危险，她的玉或许会...“
话未说完，秦风已经冲出丹房。老酒鬼摇摇头，对赤阳子叹道：“年轻人啊...“
赤阳子却若有所思：“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丫头手中的玉竟能与天衍玉共鸣...“
“你是说...“老酒鬼瞳孔一缩。
“阴阳同心玉。“赤阳子沉声道，“上古玄女与太虚真人炼制的那对道侣玉。“
老酒鬼脸色变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柳丫头恐怕就是...“
“玄女转世。“赤阳子接上他的话，“而你这徒弟...“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与此同时，秦风已经按照地图来到隐仙谷西南角的一处岩壁前。这里看似毫无出路，但地图标明岩壁上某块凸起的石头就是机关。
秦风找到那块石头，用力一按。岩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隧道。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腐朽的气息。
“幻雾沼泽...“秦风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隧道很长，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潮湿闷热。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微弱亮光。秦风加快脚步，走出隧道，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一片望不到边的沼泽地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水洼间零星分布着扭曲的枯树，枝干如同挣扎的手臂伸向天空。最诡异的是，这里的雾气会不时变换颜色，时而灰白，时而泛着淡淡的血色。
秦风小心翼翼地踏入沼泽。脚下淤泥立刻没过脚踝，每一步都艰难无比。他按照地图指示，尽量沿着较为干燥的土丘前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沼泽中的雾气渐渐浓稠起来。秦风突然感到怀中天衍玉微微发热，同时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是无数人在远处哭泣。
“噬魂雾...“秦风立刻警觉起来。
雾气开始呈现淡红色，周围的温度骤降。秦风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眉毛和发梢都挂上了细小的冰晶。最可怕的是，那些哭声越来越近，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包围他。
秦风运转体内灵力，激活血脉中的银色光点。皮肤下浮现出淡淡纹路，与天衍玉产生共鸣。一层肉眼难辨的银光笼罩全身，将诡异的红雾隔绝在外。
“有效！“秦风心中一喜，加快脚步。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脚下的“土丘“突然蠕动起来，一条碗口粗的血色藤蔓破土而出，闪电般缠住秦风的右脚！
“什么东西？“秦风拔剑就砍，可剑刃划过藤蔓，竟如同砍中空气，毫无阻力地穿了过去。
血色藤蔓越缠越紧，同时更多的藤蔓从四周沼泽中钻出，如同群蛇乱舞。秦风感到右腿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藤蔓表面竟生出无数细小的尖刺，正贪婪地吸取他的血液！
“血咒藤！“秦风想起老酒鬼的警告，这是血咒污染下变异的植物，专吸生灵精血。
他强忍剧痛，从怀中掏出酒葫芦，猛灌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如同吞下一团火。秦风对准血藤，“噗“地喷出。
酒雾接触血藤的瞬间，那些血色藤蔓发出刺耳的尖叫，迅速枯萎脱落。秦风趁机挣脱，但右腿已经鲜血淋漓，行动大受影响。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秦风咬牙继续前进，右腿每迈一步都钻心地疼。
随着深入沼泽，雾气越发浓重，即使有天衍玉保护，秦风也开始感到头晕目眩。那些诡异的哭声变成了窃窃私语，仿佛有无数人在他耳边诉说秘密。
“假的...都是幻觉...“秦风不断提醒自己，但意识仍逐渐模糊。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怀中的天衍玉突然剧烈发热！同时，他感到胸口另一处也传来灼热感——是柳晴儿送他的青玉玉佩！
秦风掏出玉佩，惊讶地发现它正散发着柔和的青光，与天衍玉的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奇异的图案——阴阳双鱼！
“这是...阴阳同心玉？“秦风想起祖父曾提过的传说，上古有一对道侣炼制了阴阳双玉，持玉者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感应彼此。
更神奇的是，双玉共鸣产生的光芒竟然驱散了周围的噬魂雾！秦风感到头脑一清，那些烦人的低语也消失了。
“晴儿...“秦风握紧双玉，仿佛能感受到远方柳晴儿的呼唤。他调整方向，朝着感应最强烈的方位前进。
有了双玉指引，秦风行进速度加快了许多。虽然右腿伤势不轻，但至少不再受幻雾困扰。天色渐暗时，他终于看到了沼泽边缘——前方地势渐高，树木也恢复正常形态。
“快到了！“秦风精神一振。
就在他即将走出沼泽时，前方地面突然炸开，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那是一只足有三丈高的怪物，形似巨猿，却全身长满血红色的长毛，双眼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
“血咒兽！“秦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血咒感染变异的妖兽，实力堪比金丹修士！
怪物仰天咆哮，声浪震得周围树木纷纷折断。秦风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血咒兽低头锁定秦风，巨大的手掌当头拍下！秦风勉强施展“醉仙三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但第二掌接踵而至，这次他没能完全躲开，被掌风扫中，整个人飞出去十几丈，重重摔在泥地里。
“咳...“秦风又吐出一口血，肋骨至少断了三根。他颤抖着取出一颗赤阳丹服下，炽热的药力暂时压制了伤势。
血咒兽不紧不慢地逼近，似乎很享受猎物的垂死挣扎。秦风握紧长剑，脑中飞速思考对策。硬拼肯定不行，逃又逃不掉...
突然，他注意到血咒兽胸口有一块颜色稍浅的区域，那里的红毛稀疏了不少，隐约可见跳动的光芒。
“核心！“秦风想起老酒鬼讲过，血咒生物都有个能量核心，破坏它就能杀死怪物。
但问题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如何接近三丈高的怪物胸口？
血咒兽再次扑来，秦风咬牙迎上。就在巨掌即将拍中他的瞬间，他猛地一矮身，从怪物胯下滑过，同时长剑上挑，在血咒兽大腿上划出一道伤口。
“吼！“怪物吃痛，转身更加狂暴地攻击。秦风勉强周旋，但几次尝试跳起攻击胸口都失败了，反而又添了几处新伤。
第二颗赤阳丹下肚，秦风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他望向手中双玉，突然灵光一闪——既然双玉能驱散噬魂雾，是否对血咒兽也有效？
赌一把！
秦风将全部灵力注入双玉，同时激发血脉中的银色光点。双玉光芒大盛，阴阳双鱼的虚影在空中缓缓旋转。
血咒兽明显畏缩了一下，但随即更加愤怒地冲来。秦风不躲不闪，在怪物巨掌即将拍中自己的刹那，将双玉猛地按在对方掌心！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水中，血咒兽的巨掌冒出阵阵白烟。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疯狂甩动手臂。秦风趁机跃起，借着怪物甩动的力量，直冲其胸口！
“死吧！“长剑裹挟着双玉的光芒，深深刺入血咒兽胸口那处弱点。
血咒兽的咆哮戛然而止。它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然后如同沙雕般崩塌，化为漫天血雾。
秦风摔在地上，几乎虚脱。但危机还未结束——那些血雾并未消散，反而开始向他聚拢！
“糟了...“秦风想躲，却动弹不得。血雾中蕴含的血咒之力，一旦沾染就会像师父那样被侵蚀。
千钧一发之际，秦风福至心灵，想起《太虚剑经》中的一句话：“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他不再抵抗，而是放松身心，引导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按照特定路线运转。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狂暴的血雾接触到他体表的银光后，竟然渐渐平静下来，最终化为一场蒙蒙灵雨，滋润着周围干枯的土地。
“这就是...春风化雨？“秦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只是初窥门径，但这一式的玄妙已经远超想象。
灵雨过后，沼泽中出现了一条清晰的小路，直通外面的山林。秦风拖着伤体，艰难地走出幻雾沼泽。当他终于踏上坚实的山地时，夕阳的余晖洒在脸上，恍如隔世。
“晴儿，等我...“秦风望向玉霄宗方向，握紧双玉。距离子时，还有不到六个时辰。
与此同时，玉霄宗地底深处的一间密室里，数十个铁笼整齐排列。每个笼中都关着一名修士，他们手腕上插着细管，鲜血不断被抽出，汇入中央的血池。
血池旁，玉霄宗少宗主玉无瑕赤裸上身，浸泡在浓稠的血液中。他胸口纹着一弯黑色血月，正随着呼吸明灭。
“还不够...“玉无瑕睁开眼，瞳孔中闪过血色，“需要更纯净的血脉...“
一名黑衣人跪在池边：“少主，柳晴儿已经带到祭坛，就等子时仪式。“
玉无瑕舔了舔嘴唇：“好。有了她的玄阴之血，我的血神大法就能小成。“他顿了顿，“那个秦风，有消息了吗？“
“暗月传来情报，他可能已经离开隐仙谷，正向玉霄宗赶来。“
玉无瑕笑了：“正好。守护者血脉，可是上好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