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树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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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喜欢的感觉

两个人一道去吃饭。许幼仪一路叽叽喳喳,林荫小道上阳光被交错的树叶晃了影。在沥青小路上杂出斑驳的光。

她今天没带伞,絮絮叨叨的和他分享日常,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蹦一跳的。

“怂怂,刚才面试的时候那个学姐好好看啊,她叫什么?”

“原秋静。”

“哇,好好听。”

“你说,我能不能过面试啊?”

“不知道。”

“那你呢,你下午不在,路亦然没和你一起?”

“有事,不知道他去哪了。”

许幼仪还想再问,手腕突然被捉住。

“嘘,别说话。”

少年带着栀子花香的气息拂过她滚烫的耳尖。

许幼仪后知后觉地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爬满爬山虎的墙壁,忽然意识到宋长青撑在她耳侧的手臂绷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夏末的风掀起少年洗得发白的校服下摆,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百褶裙。

许幼仪听见头顶传来克制的吞咽声。

宋长青的喉结在她视线边缘滚动,像一颗困在透明琥珀里的栀子花苞。

她刚要出声就被少年捂住了嘴。对方垂落的刘海几乎要扫到自己鼻尖。

她与宋长青靠的极近,距离过近的逼仄感向她袭来。

心跳如擂鼓。

她怔怔地呼出一口热气,宋长青就触电似的收手。

她注意到少年冷白皮肤下透出淡青血管的脖颈,正随着她胸口的起伏频率微微颤动。

晒化的柏油马路气息混着宋长青校服领口的栀子香,酿成某种令人眩晕的甜酒。

宋长青示意她别出声,稍稍退后了点。

许幼仪把半个头探出去,场景吓人。

远处的小路上站着对男女,好像在牵着手并排走。高一些的男子歪头说话。许幼仪在那里瞬间看清了他的样貌。

“是路亦然!”

许幼怡在那一瞬间回头看宋长青,再回头时已看不到两人了。

墙边,宋长青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呆,许幼仪着急过来问。

“刚刚那个是路亦然吗?他有女朋友了?”

“嗯,应该吧。”

他跟在她后面,低着头发消息。

“啊?我之前……之前还以为你们两个是一对呢。”

“什么?”

宋长青手一顿,手机差点落地。

“哇哦!”

一个女声从他背后响起。

“我怎么不知道,老实交代。”

许幼仪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站在她身后的檀湘离,扶了下眼镜框,回头笑着说。

“路亦然,你这还有男桃花呀。”

“哪敢啊,姑奶奶。”

他身后的路亦然求饶似的道。

“不是许幼仪,你哪看出来我和宋长青有一腿的?”

“不是你之前高一的时候把宋长青摁在墙上壁咚他吗?还冲上去要亲他。”

“哇哦。”檀湘离看了一眼路亦然。

宋长青眉心一跳,终于开口。

“把人摁到墙上,可能不只是壁咚,还有可能是约架。”

“哦,我那个时候哪知道?”

她尴尬到脚趾抠地,嗫嚅着狡辩。

檀湘离要去上艺术课,四人就在食堂门口分开了。

打完饭刚坐下吃几口,许幼仪就偷瞄了一眼宋长青。

从刚才开始他就不说话,他是不是生气了,要不道个歉吧,她放下筷子踌躇开口。

“那个……”

“你。”

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

宋长青瞟了一眼她,飞速低下头。

“那个对不起呀,我不应该随便猜测的。”

剩下半句没说完,因为被宋长青打断了。

“我还以为你记得。”

“啊?”

“咱们小时候,那个找我和姜维城约架被揍了的小胖子。”

他顿了下。

“就是路亦然。”

“啊?”

许幼仪收到了亿万点冲击,她停下来缓了一会。

“他就是那个嘴贱说团团丑然后被揍了的小胖子?”

“嗯。”

宋长青应了一声,低头嘬了口面。

“难怪我看他那么眼熟。这变化也太大了。”

“宋长青,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

她现在窘成了个柿子,脸色和面前这碗番茄鸡蛋面差不多。

她支支吾吾开口,边嚼着面边小声,试图转移话题。

“那你之前怎么和他约架?”

“那是他单方面要报仇雪恨,我没答应。你但凡再待两秒,被摁在墙上的就是他了。”

他听到了。

“哦。”许幼仪老老实实吃面。

一碗面很快见底,宋长青把她送回教室后就离开了,坐在窗边的檀湘离看她回来,忙朝她走去。

“许幼仪,你咋想的,那两个人看上去搭的着边儿吗?”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

“哎呀,我那时候不知道嘛。”

她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子。

“你可改改你这腐眼看人基的毛病吧。”

“哼,你可别光顾着说我。老实交代,你和路亦然什么关系,啥时候好上的。”

作势就要去和她打闹。

“诶,别动手。我说,我说。”

她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口袋。

“也就……这几天的事。本来想找时间告诉你的。谁知道被你发现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你,你又喜欢他的?”

她靠在栏杆上,侧着头托腮问。

“喜欢一个人很明显的啦。你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哎呀,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了。”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心想,不知为何心中有处空落落的,像酿了陈醋苦闷发酸。

“那你呢?你觉得宋长青怎么样?你俩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真没点别的意思?”

她回过神来挠了挠后颈。

“我怎么会对他有想法。当了这么多年好朋友突然变成恋人,这也太奇怪了,我不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应该不会吧。”

她又接了一句,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宋长青站在黑暗的楼道里。

暮色忽然变得很重。他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指在玻璃上留下雾气,模糊了许幼仪侧脸的轮廓。

原来人的心脏真的会缩成一团,像是被泡进柠檬气泡水里,酸涩的气泡不断炸开,呛得鼻腔发疼。

宋长青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与她的影子在玻璃上交叠,她的马尾辫恰好抵在他锁骨的位置,仿佛某种隐秘的依偎。

储物柜的凉意渗进后背,他缓慢地松开手指。他刚想上来告诉许幼仪面试结果,就听见了她的回答。

一墙之隔,隔去了太多东西,他没听见许幼仪的后半句。只是把帽子又戴上,然后低着头下去。

走廊尽头有穿堂风掠过,携着未干的栀子香扑在脸上。

转身时帆布鞋在地面蹭出短促的哀鸣。暮色吞没了少年单薄的背影。

教室后窗的紫藤突然簌簌摇晃,许幼仪若有所觉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和一片打着旋儿坠落的栀子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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