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幽瞳余烬

地下庇护所的应急灯在金属墙面投下猩红光斑，苏棠的医用手套被婴儿的血渍染成暗红。出生仅十分钟的新生儿突然弓起脊背，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属纹路，监控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心率数值像失控的火箭般蹿至300。

“这是本周第三例。“助理医生的声音发颤，“他们的基因链里...好像混进了机械编码。“苏棠抹去额角冷汗，婴儿突然睁开双眼，虹膜竟流转着与裂隙中机械巨物相同的猩红幽光。她想起三小时前陈默在通讯中断前的嘶吼，那道带着血沫的坐标让整个第七区平民得以幸存，此刻却化作萦绕在耳边的不祥低语。

地表坍缩产生的震动波顺着合金管道传来，整个庇护所开始剧烈摇晃。苏棠抱紧婴儿躲进防爆舱，头顶的通风口突然传来刮擦声。她抽出医用激光刀，却看见一只布满倒刺的机械触须探入舱室——触须末端吸附着半截人类手臂，腕间还系着陈默侄女失踪前佩戴的卡通挂坠。

“检测到量子纠缠信号！“人工智能的播报让苏棠瞳孔骤缩。三个月前在医院为陈默处理伤口时，她曾扫描过他的神经芯片数据，此刻防爆舱的量子接收器竟捕捉到与记忆中完全吻合的波动频率。婴儿突然停止哭闹，猩红瞳孔映出舱外走廊的景象：数十个寄生着人类面容的机械体正顺着坍塌的通道游弋，其中一张面孔赫然是本该死于轨道炮袭击的陈默。

应急电源突然全部熄灭，苏棠摸黑启动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墙壁时照见奇怪的刻痕。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符是陈默特有的加密笔记，最后一行潦草写着：“如果我变成它们，毁掉我左胸第三块装甲。“她的手指抚过冰凉的金属墙面，突然摸到一处凸起——那里藏着枚微型存储器，记录着东亚联邦最高机密：所谓地质稳定装置，实为军方研发的生物机械融合实验场。

婴儿突然爆发出高频尖叫，整个防爆舱的金属内壁开始扭曲变形。苏棠将存储器塞进防护服夹层，抄起急救箱夺门而出，却迎面撞上机械体组成的人墙。为首的机械体空洞眼窝里闪烁着熟悉的金色光斑，那是陈默神经接口特有的标识。它伸出布满齿轮的手掌，掌心浮现出侄女的全息影像：“苏医生，带孩子去北极圈...那里有真正的黎明。“

震动突然加剧，天花板轰然坍塌。苏棠抱着婴儿翻滚躲避，看见陈默的机械躯体正用触须死死抵住坠落的钢梁。他的语音模块发出沙哑的电流声：“别相信...他们在培养新宿主...“话音未落，机械体群突然集体转向，向着庇护所核心区的基因实验室蜂拥而去。

苏棠逆着人流狂奔，怀中婴儿的金属纹路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正常婴儿的粉嫩肌肤。当她推开紧急逃生舱的瞬间，身后传来基因库爆炸的轰鸣。透过舱门的观察窗，她看见陈默的机械体在火光中支离破碎，最后一枚核心部件飞向天空，与坠落的“苍鹭“胸甲碎片相撞，迸发的金色光芒中，她仿佛看见无数微型机械蝴蝶振翅飞向锈蚀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