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备重生南宋绍兴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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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砲车逞凶

秋风呼啸,裹挟着河岸边的沙尘与血腥,将战马的汗臭、铁锈味和焦土气息搅成一团浑浊的死亡气息,沙粒拍打在盔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对岸高地上,卢万家奴勒马而立,铁甲在秋阳下泛着森冷寒光。

他眯起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远远望见下游战况,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马鞭被攥得“咯吱”作响,身旁的亲兵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触怒这位暴怒的主将。

“传令!”卢万家奴突然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抽调五百人,把准备的抛石车送达完颜阿鲁补军中!”

传令兵飞驰而去,不多时,二十辆单梢砲在五百金兵的护卫下缓缓推进。

这些杀人利器在泥泞的河滩上留下深深的辙痕,每辆砲车都由两匹驮马拖拽,车身覆盖着湿牛皮以防火箭。

这种单梢砲构造简单,只需两人操作,弹重两斤,用来攻城或许力有不逮,但在这片开阔的河滩上,却是收割生命的完美凶器。

砲车抵达之前,完颜阿鲁补面对那铜墙铁壁般的车阵确实无计可施。

他麾下的铁骑又经过几次试探性冲锋,都被密集的箭雨和如林的长枪逼退。

战马在车阵前逡巡不前,骑兵们的链锤砸在包铁的木车上只能留下几道白痕。

河滩上又添了数十具金兵尸体,鲜血渗入沙土,将地面染成暗红色。

此刻见砲车抵达,这位金军猛将大喜过望,连声高呼:“万户英明!”

他迫不及待地跳下战马,亲自督战。金兵们迅速架设砲车,绞盘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抛竿被缓缓拉下。

砲手们将拳头大小的石弹放入皮兜,这些石弹表面粗糙,有些还刻意凿出棱角,以增加杀伤力。

河滩另一侧,李铁枪屹立在一辆改装过的木车上,他单手扶着车辕,另一手紧握令旗,能清晰地看见金军阵中不寻常的骚动。

汗水顺着他的铁盔边缘不断滑落,在满是尘土与硝烟的脸上冲出几道蜿蜒的沟壑。

“快!再快些!”他朝正在渡桥的士卒嘶吼,声音已经沙哑,“过了桥就安全了!把伤员先送过去!”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刺耳。

李铁枪猛的抬头,只见十余枚黑点正从湛蓝的天空中急速放大,

“砲石!散开!”他的警告刚刚出口,第一轮砲弹已经呼啸而至。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装载沙石的大车被直接命中,瞬间四分五裂。

粗大的木梁断成数截,飞溅的木屑如同暴雨般射向四周。

一个年轻士兵被尖锐的木刺贯穿咽喉,双手徒劳地抓着伤口,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旁边三个正在推车的士卒被飞射的碎石击中,顿时血肉模糊。

李铁枪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起:“亲兵!快救人!”

他跳下木车,亲自将一个腹部插着木条的伤兵拖到木桥边。

但还未等他喘息,第二轮砲弹已经接踵而至,这次准头更为精准。

“砰!砰!砰!”

连续数声闷响,车阵中部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一枚砲弹直接命中盾墙,持盾的十余名士兵连人带盾被砸成肉泥。

另一枚砲弹在人群中炸开,飞溅的石块将周围士卒打得千疮百孔。

三轮砲石轰击过后,坚固的车阵已然面目全非,木质的防御工事支离破碎,残骸散落在方圆百步的河滩上。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与焦糊的木屑气息,伤员的哀嚎声此起彼伏,有的抱着断肢在地上翻滚,有的则呆呆地望着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眼神空洞。

若不是刘备补充来的精锐甲士及时稳住阵脚,李铁枪所部恐怕早已崩溃。

与此同时,完颜阿鲁补正在亲兵的协助下更换战甲。

他褪去沉重的铁铠,换上一身轻便的皮甲,虽然防护大不如前,但战马的耐力却能提升近半。

他用牙齿紧紧咬住右臂伤处的绷带,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麻布。

“拿酒来!”他低吼一声,接过亲兵递来的皮囊仰头痛饮,烈酒顺着胡须滴落,混合着汗水与血水。

饮罢,他猛地将皮囊掷于地上,翻身上马时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硬是咬牙挺住。

“儿郎们!”完颜阿鲁补左手高举弯刀,刀身在斜阳下折射出血色的光芒,“随我杀敌!今日不破此阵,誓不还营!”

两千余金兵齐声呐喊,他们催动战马,铁蹄扬起漫天沙尘,冲向摇摇欲坠的车阵。

冲在最前的重骑兵手持长矛,紧随其后的轻骑兵则手持弯刀,兵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稳住阵型!不要乱!”李铁枪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声音很快淹没在伤员的哀嚎中。

他眼睁睁看着精心构筑的防线在砲石下土崩瓦解,心如刀绞。

一个断了腿的义军爬到他身边,满脸是血:“将军,我们……守不住了……”

李铁枪一把扯下破碎的披风,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铁甲:“放屁!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给我守住这道防线!弓箭手准备!金狗要冲锋了!”

说着,他夺过身旁旗手的大旗,亲自立于阵前。

第四轮砲弹恰到好处地砸进义军阵中,为骑兵冲锋打开了更大的缺口。

完颜阿鲁补眼中精光暴涨,猛地一夹马腹:“杀!”

刀光闪过,一名试图阻拦的义军百夫长头颅飞起,鲜血喷溅出丈余远。

两千铁骑在他指挥下分成两路,如同两把淬毒的尖刀,一左一右直插义军后军,铁蹄所过之处,试图结阵的义军被冲得七零八落。

李铁枪声嘶力竭地怒喝着,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人声。

但前军将士在砲石与铁骑的双重打击下终于崩溃,如溃堤般向后涌去。

他咬牙命令亲兵组成督战队,数十名逃兵的人头落地,才勉强遏制住溃退之势。

在战场另一侧,鲁智深正率领两百重步兵如铁塔般向金兵推进,这些精选的壮汉手持巨斧重锤,意图阻止金骑肆掠。

但金军骑兵根本不与他们纠缠,轻巧地绕过这支重装部队,继续追杀溃散的义军步卒。

“直娘贼!”鲁智深怒目圆睁,铜铃般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一把扯下破碎的僧袍,忽然,他望见远处金军砲车营仅有数百人守卫,顿时计上心头。

“儿郎们!”他声如洪钟,震得身旁士卒耳膜生疼,“随洒家端了那些砲车!叫金狗也尝尝挨砸的滋味!”

说罢,这位花和尚双臂筋肉暴起,青筋如蚯蚓般蠕动。

他低吼一声,竟将面前一辆残破的木车生生举起,猛地掷向金军骑兵,当场砸翻两骑。

两百重步兵见状士气大振,齐声呐喊,又有数百义军在刘备安插的精锐带领下加入,很快形成一支近千人的突击队。

“跟紧洒家!”鲁智深倒提禅杖,一马当先冲向砲车阵地。

完颜阿鲁补眼角余光瞥见那支移动的步兵队伍,嘴角却扯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在他眼中,这些身披重甲的步兵不过是一群缓慢爬行的铁乌龟,等他们赶到砲车阵地时,自己的铁骑早已将义军主力碾为齑粉。

完颜阿鲁补高举弯刀:“继续冲锋!一个不留!”

砲车阵地的守卫此时终于发现了这支快速逼近的突击队。

警哨声刺破战场喧嚣,两百名金军重骑立即翻身上马,这些是卢万家奴的亲卫,个个身披重甲,手持狼牙棒,是真正的百战精锐。

“轰隆隆!”马蹄声如闷雷滚动,震得人胸腔发麻。

两支队伍的距离急速缩短,鲁智深铜铃般的眼睛已经能看清对面骑兵铁盔下狰狞的刺青。

“举盾!”鲁智深暴喝如雷。

重步兵们迅速收缩阵型,包铁大盾组成一道盾墙,长枪从盾隙森然刺出。

然而这些重骑的冲击力远超想象,伴随着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前排盾阵如同纸糊般被撕碎。

一个持盾士卒连人带盾被撞飞数丈,落地时已经不成人形,另一名士兵的长枪虽然刺穿了马腹,却被惯性带着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杀!”鲁智深怒怒不可遏,禅杖化作一道乌光横扫。

一杖下去,面前两匹战马的前腿应声而断,马背上的骑兵栽倒时被后续冲锋的同袍踏成肉泥。

他身后的重装刀斧手也奋力砍杀,战斧劈开铁甲的声音令人牙酸。

但金军重骑杀伤力太强,很快就从两翼突破防线。

一个满脸刀疤的百夫长带着十余骑直插阵心,狼牙棒挥舞间带起阵阵腥风。一名年轻的义军枪兵刚刺中一名骑兵,就被狼牙棒当头砸中。

咔嚓一声,铁盔凹陷下去,鲜血从七窍中喷涌而出。

“直娘贼!”鲁智深眼见部下惨死,双目赤红如血。

他一个箭步冲入敌阵,乌光闪过,一名金骑连人带甲被劈成两半,内脏哗啦啦洒了一地。

战局陷入胶着,每一寸土地都要用鲜血来丈量,河滩上尸骸堆积,鲜血汇入柴沟河,将下游的河水都染成了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