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脏密语

教育局大楼的应急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陈墨阳撞开消防通道的门，胸口缝合线崩裂渗出的血在衬衫上洇出北斗七星轮廓。移植心脏正以危险的速度跳动，每次收缩都像有把钝刀在剐蹭胸腔。

“再坚持...十分钟...“他对着自己心脏低语，仿佛那是个活着的盟友。

地下仓库的门锁着最新款虹膜识别系统。陈墨阳苦笑一声，摘下星空表砸向识别屏——表盘北斗第七星“摇光“的蓝宝石突然折射出陆远山的虹膜纹路。

“林初夏...你真是...“金属门滑开的瞬间，陈墨阳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移植心脏通过神经传导向他展示最后的画面：三年前那个雨夜，林初夏将偷拍的证据芯片藏进了前任院长的心脏。

仓库中央的恒温箱发出幽幽蓝光。陈墨阳爬过去时，箱体传感器自动亮起显示屏：「CMY-07型生物存储器解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8分37秒」

恒温箱里漂浮着颗人工心脏，表面密布纳米级电路。当陈墨阳颤抖的手指触碰到它时，心脏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林初夏穿着手术服，正在给昏迷的前任院长植入某种设备。

“当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全息林初夏的嘴唇开合着，声音却直接从陈墨阳的移植心脏传出，“这颗心里藏着237名受害者的完整名单，以及...“

影像切换成陆远山的秘密实验室。冷藏柜里整齐排列着胚胎培养舱，每个舱体外都贴着标签：「CMY系列改良器官，适配率99%」

“他们不只是在掠夺器官，“林初夏的影像继续道，“而是在用特困生的基因培育定制化人体零件。“

陈墨阳的鼻腔涌出热血。移植心脏的纳米存储器开始分解，剧痛中他看清了最后一个画面：周小野的基因图谱被标记为“CMY-07终极版“，适配对象赫然是——「陆沉，肝脏移植，预计存活期50年」

恒温箱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存储器分解加速，预计3分12秒后数据永久丢失」

——

暴雨中的摩托车像头受伤的野兽。周小野闯过第三个红灯时，后视镜里已有警车集结。耳后伤口淋雨后开始溃烂，流出的不是血而是蓝色荧光剂——正是母亲X光片上那种纳米追踪剂的颜色。

教育局大楼出现在视野里时，顶层突然爆出火光。周小野急刹甩尾，看到陈墨阳的身影在顶楼窗口一晃而过，身后追着几个穿防爆服的人。

“密码...密码...“周小野突然想起林初夏《星空观测指南》的扉页留言。她掏出泡水的手机，艰难输入书上的恒星坐标：RA 13h 25m，Dec -11° 09′

地下仓库的门禁系统闪烁两下，突然弹出林初夏预设的界面：「欢迎，继承者07号。最终倒计时02:15」

周小野冲进仓库时，恒温箱正在播放最后的数据流。237个名字在空气中旋转，每个都附带器官去向与交易记录。她看到了母亲的名字、自己的学号、甚至还有陈墨阳八岁时的心脏手术记录。

“周...小野？“

墙角传来虚弱的呼唤。陈墨阳蜷缩在血泊里，胸口的缝合线完全崩开，露出皮下闪烁的蓝光。他举起颤抖的手，指尖捏着个微型投影器。

“名单...备份...“少年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涌出，“他们用我们...培育...“

周小野接住滚落的投影器。墙壁上立刻显现出教育局顶层的实时监控——陆沉正带着人焚烧文件，而火焰中隐约可见胚胎培养舱的轮廓。

“终极版CMY...“陈墨阳突然剧烈抽搐，“指的是...“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周小野顺着视线看向自己手臂，雨水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北斗七星纹路——不是标记，而是皮下纳米机器人在血管中的分布图。

恒温箱发出最终警报：「00:30，数据销毁程序启动」

——

顶楼火场的热浪扭曲了空气。周小野拖着昏迷的陈墨阳爬进电梯井时，整面档案墙正在她背后倒塌。烈焰中传来胚胎培养舱爆裂的声响，某种淡蓝色液体顺着地缝蔓延到脚边。

“醒醒！“周小野拍打陈墨阳的脸。少年胸口的蓝光越来越弱，但右手仍死死攥着星空表，“我们得...“

陈墨阳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诡异的星图：“听...心脏在说话...“

他的手掌贴上周小野耳后伤口。蓝色荧光剂突然活跃起来，顺着两人接触的皮肤传递某种信号。周小野的视网膜上闪过成串基因代码，最后定格在「CMY-07终极版激活条件：双载体接触+肾上腺素激增」

“原来如此...“周小野看向火场对面的陆沉。青年才俊的白大褂上沾着胚胎培养液，正疯狂往公文包里塞文件。

陈墨阳用尽力气按下星空表某个隐藏按钮。教育局大楼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紧接着，237名受害者的遗言从每台扬声器里炸响：

「我是明德高中2018级07号...」「他们切了我的肝脏...」「救救我们...」

陆沉抱头惨叫的瞬间，周小野体内的纳米机器人突然集体震动。她看到自己血管里浮出荧光路径，全部指向陆沉——那些路径的尽头，正是他肝脏的位置。

“林初夏的复仇...“陈墨阳咳着血笑了，“用猎人的陷阱...捕捉猎人...“

消防通道传来破门声。周小野最后看了一眼焚烧中的基因图谱，拖着陈墨阳跃向紧急气垫。下坠时，少年胸口的蓝光终于熄灭，而她的耳后伤口不再流出发光液体。

半空中，周小野想起母亲透析时说的话：北斗七星永远指向北方，但真正的北方，是明知黑暗仍选择燃烧的勇气。

——

三天后的特护病房里，晨间新闻播报着教育局大火的最新进展。周小野用缠满绷带的手给母亲削苹果，刀尖在果肉上刻出北斗七星形状。

“丫头，“母亲突然按住她手腕，“你早知道我的肾...“

病床对面的电视屏幕里，陆远山正在接受审讯。法医举着的证物袋里，装着从教育局废墟挖出的胚胎培养舱残片，上面还能辨认出「CMY-07」的编号。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陈墨阳坐着轮椅进来，胸口埋着临时起搏器。少年苍白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划动，调出云端最新上传的文件——林初夏生前设置的终极程序，将在未来七年持续释放证据。

“看这个。“他放大某张扫描件。1999年的手术记录显示，母亲被取走的不仅是肾组织，还有卵泡样本。

周小野的苹果刀深深扎进桌面。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基因被标记为“终极版“——陆远山团队用二十年时间，在母亲和她身上完成了三代基因改良。

陈墨阳的平板突然收到加密邮件。法医报告附件显示，从他移植心脏提取的纳米颗粒中，检测到林初夏的DNA片段。少女用这种极端方式，让自己的基因永远守护着真相。

窗外，雨后的阳光穿透云层。周小野摸向耳后愈合的伤口，那里不再有蓝光，但皮肤下细微的震动告诉她——某些纳米级的守望者，仍在血脉深处静静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