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龙醒之日

剧痛让寻宝鼠的意识几近溃散。

它的身体正在扭曲、膨胀，骨骼断裂又重组，皮毛褪去的地方生出银白鳞片。每一寸变化都像被碾碎再拼凑，而更可怕的是——

它正在“回忆”起不该知道的事。

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浩瀚星空中盘旋的巨龙……坠落时被斩断的爪尖……赤狐族先祖将龙血注入幼鼠体内的仪式……

“撑住！”

赤璃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双手结印，九条狐尾虚影在身后展开，强行压制住守门人的暴走。

“别被灵脉记忆吞噬！”她嘴角溢血，“你是你，不是‘祂’！”

寻宝鼠——或许现在该称它为“龙裔”——挣扎着仰头长啸。发出的却不是龙吟，而是一声凄厉的“吱——！”。

这声音滑稽得让它自己都愣住。

玄七趁机斩断一根锁链，喘着粗气嘲讽：“……还是只老鼠。”

---白玖的铜镜碎片悬浮成环，勉强构成结界阻挡黑雾。猫耳少女的右臂已经雾化，却还在咬牙坚持：“找到污染源！就在赤璃心口！”

水晶棺旁，那截青铜手指正在蠕动。指节上睁开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每一只都倒映着寻宝鼠的龙化身躯。

“原初……灵脉……”

手指突然暴长，刺向寻宝鼠眉心！

赤璃的狐尾及时卷住它，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她痛呼一声，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

白皙的胸口处，黑色纹路组成锁链形状，正中央嵌着一颗漆黑的珠子。

“天火珠的‘影’。”她惨笑，“当年他们用这个替换了真品……现在，挖出来！”

玄七的剑比话音更快。

断剑刺入赤璃胸膛的瞬间，寻宝鼠的龙爪也按在了黑珠上——

“鉴宝·万物归真！”

金光炸裂！

---黑珠在龙爪中疯狂挣扎，表面浮现无数张人脸：无面者、阁主、玄机子……最后定格成赤狐族先祖的面容。

“愚蠢……”黑珠发出沙哑的声音，“没有容器……污染会直接……”

赤璃染血的手突然覆上寻宝鼠的爪子。

“谁说没有？”

她的身体开始燃烧，不是狐火，而是纯净的赤色烈焰——这才是真正的天火！

“三百年前我犯下大错，现在该赎罪了。”火焰中，她的金瞳亮得惊人，“小老鼠……不，龙裔阁下，请把我和它……一起烧干净。”

黑珠尖啸着想要逃离，却被天火缠住。寻宝鼠感到爪心发烫，低头看见赤璃对自己做了个口型：

“活下去。”

烈焰冲天而起，将水晶棺、青铜手指连同赤璃的身躯一同吞没。守门人的机械音在火中逐渐清晰：

“污染源……清除……”

“重启程序……初始化……”

白玖扑向火海：“公主——！”

却被气浪掀飞。玄七接住她时，猫耳少女已经泪流满面：“她明明可以活下来的……为什么……”

火中传来赤璃最后的轻笑：

“因为……我是……赤狐族……公主啊……”

---火焰熄灭后，灰烬中只剩半颗赤色宝珠。

寻宝鼠的龙化状态已经消退，变回银毛金纹的模样。它小心翼翼捧起宝珠，一段讯息自动流入脑海：

【天火珠（半损）】

【特性：可焚尽世间污秽，需龙血激活】

玄七用剑尖拨开灰烬，挑出一片焦黑的金属片：“这是……”

“赤狐族传承记忆。”白玖抹着眼泪解释，“公主把三百年来的真相都烧在里面了。”

寻宝鼠将宝珠贴在金属片上，火光闪过，浮现出立体投影——

三百年前的赤狐族圣地。

赤璃跪在祭坛前，双手捧着天火珠。在她对面，星纹长袍的玄机子正将一滴银血滴入珠内。

“记住。”玄机子的声音透过时空传来，“当龙裔苏醒时，带它去‘鳞渊’。”

画面切换，显出海底的巨大空洞。洞壁刻满龙形浮雕，中央悬浮着一枚……

断裂的龙角。

投影到此戛然而止。白玖的猫耳竖得笔直：“等等！玄机子早知道你是龙？！”

寻宝鼠比她还懵：“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守门人完全锈蚀的躯体突然发出最后一声机械音：

“任……务……继…承……”

它的胸口装甲弹开，露出内部空槽——正好能放入半颗天火珠。

---白玖跪在守门人残骸前，双手颤抖着接过天火珠。

“原来这就是‘继式’……”她苦笑着将宝珠按在自己心口，“用天火净化过的躯体……才能承载守门人之位。”

银光从她指尖开始蔓延，逐渐覆盖全身。猫耳和尾巴最先金属化，最后连灵动的眼眸也变成青铜色的晶体。

“白玖？”寻宝鼠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已经冰冷坚硬。

新生的守门人缓缓睁眼，声音里还残留着少女的语调：“别这副表情啦~我现在能监控全世界门扉波动呢！”

她——或者说“它”——突然正色：“根据《门律》第7条，现向龙裔阁下传达最终指令。”

玄七下意识挡在寻宝鼠前面。

“别紧张。”白玖的机械手递来一片青铜钥匙，“去鳞渊，找回你真正的力量。”

钥匙入手瞬间，寻宝鼠的灵脉突然沸腾。它看到浩瀚海渊之下，那截龙角正在呼唤自己……

也看到更可怕的画面——

海底裂缝中，无数猩红的眼睛同时睁开。

---离开狐冢时已是深夜。

玄七包扎着腹部的伤口，寻宝鼠蹲在他肩头啃鱼干——现在它能吃下整整三条烤鱼了。

“所以，”玄七突然开口，“你真是龙？”

寻宝鼠噎住：“我哪知道！说不定是玄机子老头搞错了……”

“能变大当坐骑吗？”

“滚！”

白玖（现在该称守门人03号）的传音突然插入他们脑海：“忘了说，赤璃公主留了礼物给你们。”

玄七的行囊突然发光，那张人皮锻造图自动展开，浮现出新的路线——

从赤狐圣地到东海之滨的详细地图。

图角还画着个小爱心。

寻宝鼠和玄七对视一眼，同时别过头。

“走了。”男人收起地图，“明天买船票。”

星光下，银毛小兽的影子隐约显出龙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