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了？

1990年2月15日，惊蛰前夕，细雨如丝，寒气料峭。

悄然洒落江宁县东山镇天泰路的青石板巷子。

一个身着肥大藏青棉服的小男孩，紧紧攥着斑驳的砖墙，鼻尖冻得通红，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茫然。

棉服的袖口空空荡荡，垂至指尖，绣着玉兰花的手工棉鞋在水洼中踩出细碎的响声，与这寂静的巷子形成鲜明对比。

孩童愣愣地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嘴中同时不停地念叨着，既像在寻找认同，又似在寻求解答。

掌心触到砖缝里渗出的潮气，一股凉意袭来，他打了个哆嗦。

身体对温度格外敏感，寒雨顺着领口灌进脖颈，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孩童，便是宁言。

宁言，原本是华国JS省北部一个小县城的青年。

大学毕业后，他留在金陵闯荡，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

他曾遇到过心仪之人，恋爱却又分手，再后来回到老家县城，开始创业，专门教小孩画画。

生意还算红火，除了感情不顺，人到三十仍无女友外，生活也算过得有滋有味。

然而，命运却在他三十岁那年悄然转折。

前一天晚上，宁言照常在家刷着手机，窗外忽然传来雨水敲击窗户的声音，由小变大。

这让从小就喜欢雨声的宁言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到足以探出身子的程度。

伸出半截手臂，张开手掌，任由雨滴落在肌肤上。

时值初春，雨水充沛，驱散了空气中的燥热，带来一丝清爽。

正当宁言享受这刻时，天空中突然响起沉闷的雷声，让他觉得有些扫兴。

打雷了，便没必要再站在窗边。

宁言惜命，不想挑战被雷劈的可能性。

正当他准备关上窗户时，天空中一道亮眼的光芒乍现。

使得周边的环境与建筑在短暂的时间里清晰可见，恍如白昼。

宁言关窗户的动作不由得暂停，好奇地看向那道光亮。

那光亮却越来越近，让他本能地觉得不祥，身体极力想往后退。

可惜，那东西的速度太快了，刹那间便到了跟前。

在即将接触到自己的那一刻，宁言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和后悔的怒吼：“操！！”

再醒来时，宁言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

除了这身不合体的衣裳外，他一无所有。

将袖子往上捋了捋，才费力地露出手掌和半截手腕。

那出现在眼中的白嫩小手，竟与他那才五岁的外甥女相似。

回忆起昨晚那道强光，在接触自己之前似乎撞破了什么。

然后在自己面前出现了一道漩涡，将自己吸了进去。

吸进去后，里面一片漆黑，宁言感觉自己像溺在水中一样无法呼吸。

就在他要昏死过去时，银灰色的流光显现，犹如一条条河流连接到他的身上，然后向其体内钻入。

身体在银灰色流光进入体内后，进行着某种不知名的变化。

经过一段时间后，身体似乎达到了饱和状态，其余的银灰色流光开始集中在了眼睛处，最后融入了其中。

昏死之前，宁言只看到那银灰色的东西在眼前闪烁。

兹～兹～

“系统恢复中～”

“系统恢复失败。”

“启用紧急备用能源。”

机械音在颅腔内突然响起，惊得宁言踉跄半步，后脑勺撞上砖墙。

随后他脸上却浮现出了掩饰不了的喜色，仿佛找到了指路明灯。

“系统？是你吗？”宁言试探性地问道。

一阵沉默后，就在宁言以为刚才是错觉时，电子化的声音再度响起：“语言转化中，语言转化完成。你好。”

宁言慌忙躲进堆放蜂窝煤的夹道，棉鞋在煤灰上踩出歪扭的脚印。

他紧张地问道：“是你把我带到这的？”

“时空乱流导致定位偏差。”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回答道，“现在是1990年2月15日，JS省江宁县东山镇天泰路居民楼。”

“我是高等文明研发的娱乐大玩家系统，可以带宿主的意识前往各种影视、书本等衍生平行世界体验各种不同的生活。”

系统的描述让宁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当他迫不及待地打断道：“那现在是你带着我的意识在某个影视世界吗？”

系统却沉默了良久。

“并不是，目前并不在任何影视世界中。时空乱流导致定位偏差。”

系统的回答让宁言心中一沉。

“在地球历2025年8月13日23点47分，本系统与宿主候选者的对接程序被异常能量场干扰，误触时空裂隙。您的生物电信号在能量乱流中与时空力量产生共振，导致肉体逆向生长至童年形态。”

系统的解释让宁言有些莫名其妙。

“说人话！”宁言忍不住喊道。

“简单说就是本系统从遥远的地方来到地球寻找宿主，在进入地球时出了意外，无意间碰到了你，然后又碰到了亿万分之一概率才能出现的时空乱流，和其发生了接触出现了紊乱。”

系统的解释终于让宁言明白了一些。

“那我这身体是怎么回事？我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

宁言焦急地问道。

“你并没有穿越，也没有重生。”系统回答道，“根据系统扫描骨龄，您目前年龄处于五岁。”

宁言的思维有些混乱，不过听到后面，他注意到自己似乎在昨晚得到了某些奇妙的好处。

都说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自己现在也有奇遇了？这让他的嘴角不经意地翘起。

但又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那我还能回去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

“您可以活到2025年。”系统的回答让宁言心中一凉，“真的回不去了吗？”

虽然有了系统，但宁言并没有那么高兴。

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

现在遇到了奇遇，也不可能心大到瞬间丢掉原来熟悉的生活，融入新的世界。

情感上，宁言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自然也没法做到瞬间转换身份，伤感是难免的。

系统也察觉到了宁言的情绪，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儿，等宁言调节完情绪后，系统方才继续说道：“您的身体阴差阳错地融入了时空规则的力量，身体在某些方面已经和普通人划开了差距。在以后发育的过程中，会慢慢突破人类身体的极限。”

“特别是眼睛，在您昏迷的时候，大量的规则之力融入了眼睛中，深处蕴含着浓厚的时空气息。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被规则之力阻挡，系统也无法探查。需要以后您自己自行摸索了解。”

系统的解释让宁言更加好奇自己的身体变化。

他一边听，一边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盯着自己袖口露出的藕节似的手腕，突然想起昏迷前掠过皮肤的银灰色流光。

那时他以为是濒死幻觉，此刻却在掌心纹路里看见极淡的星芒状光斑。

刚醒来的时候，因为环境的陌生，他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观察周围的环境上，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

现在被系统提醒，重新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虽然身体是小孩子，但是力气大得出奇。

系统描述的时空力量，原先只存在于小说里，太玄奇了。

尽管看过小说描述得如何如何，但对于接受义务教育的宁言来说，并不能直观地感觉到区别。

接着，他感受了一下系统重点描述的眼睛。

左前方墙根下的青苔在视野里突然纤毫毕现，连叶脉上的水珠都能数清。

二十米外自行车筐里的搪瓷茶缸上“为人民服务”的鎏金字清晰可见，甚至能捕捉到金属表面细微的锈迹纹路。

更诡异的是，当他凝视雨幕时，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银灰色光芒。

然后，他看见极淡的银灰色光丝在雨滴间穿梭，像一条条微小的河流，却在眨眼间消失无踪。

眼睛的情况有些超乎他的认知。

至于系统说的什么时空力量，他暂时并没有感觉到。

只能隐约感觉到眼睛内部有着东西聚集，但那种感觉描述不出来，玄而又玄。

如果不是系统说里面是什么时空规则之力，宁言可能以为是眼屎或者眼睛里进了东西。

宁言想要用感知去触摸眼睛里那种未知的力量，可惜没有成功。

“可能还是自己太弱了吧。”失败后，宁言安慰自己。

系统察觉到了宁言的举动，对他解释道：“时空的力量是无法言说的，需要的能量也是海量的。经过系统的扫描，世界上可能并没有蕴含大量能量的物体。”

系统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灭了宁言心中那股刚刚燃起想要变成超人的想法。

接着，系统又泼来一盆冷水：“友情提醒一下，我是来地球寻求宿主的。”

“所以我不是你的宿主？”宁言突然抓住关键信息，棉服领口滑落，露出苍白的脖颈。

他刚刚已经无数次设想系统空间、新手礼包等好处，此刻却像被浇了个透心凉，“你只是暂时寄生在我体内？”

“基于能量守恒定律，本系统需依附生物电基质维持运作。”

系统的回应不带温度，“在检测到合适宿主前，将为您提供基础生存协助。当前首要任务：建立身份档案。”

电子化的声音叙说着事实，落在宁言的耳中，却比世间所有的东西都要冰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一句话概括了所有。

宁言明白，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自己应该已经没命了。

现在能得到这些好处，已经是万幸了。

不能既要还要，贪得无厌。

现在他需要面对的是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

现在五岁的自己，不是重生不是穿越，现在的父母肯定不认识自己了，就算见面估计也只能认兄弟。

更何况地理问题，现在的自己是在江宁，想认也没地认。

自己显而易见成了孤儿，先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怎么活下去才是首要问题。

他摸了摸棉服口袋，掏出半块融化又凝固的水果硬糖——这是他“醒来”时唯一的随身物品。

糖纸边缘印着“上海益民食品厂”的字样，生产日期是1988年5月。

巷子里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刚下班的人骑车经过，时不时的有人打量着穿着宽大棉服的宁言。

口中飘着一些宁言半懂半不懂的金陵雅言。

“系统，我这身上的衣服哪来的，不是我原来的衣服啊？还有，现在我该怎么办？你刚才可是说要将我安顿好的。”

宁言对着系统询问道，话语中他自己可能也没察觉，语气已经少了刚开始那种理所应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