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失算
幽泉河谷。
陆远挡开迎头重击，挥剑刺入对手的心口。
眼前这个年仅二十岁的武师，瞪眼盯着齐根没入胸口的长剑，瞳孔逐渐涣散。
厚重的铠甲被刺穿，内劲强化过的皮肤同样不堪一击，深红色的血浆在剑柄上凝结成滴，终于不堪重负地落砸在尘土之中。
利剑抽出，武师瘫软倒在另外一具新死不久的尸体上。
鲜活的心脏仍然垂死挣扎，每一次泵动都会加快生命的流失。
他至死都不明白，情报显示的入门级武者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实力，为何足以抵挡中品宝具的铠甲会如纸张一般脆薄。
最终，他怀着种种疑问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呼……”陆远吐出一口浊气，挽起剑花，在砂地上绘出一条血线。
说实话，换做其他武师，他和张文倩所取得的战绩已经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河滩上横七竖八躺着四五十具尸体之中，其中七个属于武师，甚至还有一个是一脉武者。
但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至少一百多个着甲士兵，以及十几个武师将他们两个人团团围住，每前进一步都无比困难。
陆远此刻才明白纸上谈兵和实际作战的区别有多大——比简笔画和蒙娜丽莎的区别还要大。
他和文倩的联手进攻虽然取得一定效果，但依然无法撕开由士兵和武师联手组成的坚固防线。
对方久经沙场，训练有素，配合娴熟，并不会像电影中看到的，一个冲上来送命，其他人挥刀扎扎呼呼。
战斗伊始，两人趁着阵型完成之前，冲进去乱杀，确实拿下了十几个人头的战果。
但在一个八字胡武师的有序指挥下，对方开始稳住阵脚。
从那时起，每干掉一个普通士兵，都要耗费两人不少力气。
对方甚至并不急着下杀手，而是用不断的试探性进攻来消耗二人的体力。
他们确实做到了。
陆远感觉体力消耗的厉害，而修为远不如他的张文倩，情况只会更加恶劣。
其次，山坡上的战斗似乎陷入僵局。
他原本以为负责对付山顶弓弩手的十二个影卫，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战斗。
可直到现在，也没见一个人下山支援，甚至山顶还隐隐传来厮杀的声音，说明上面同样陷入苦战。
凭他们两个人，想要对付面前一百多个甲士和十几个武师，可不是件容易事。
“呼……呼……”
“他们两个怎那么还没过来？”张文倩大口喘息着。
陆远同样感到疑惑，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四个人应该在第一时间集合，然后集中力量突围。
但直到现在，他也没见到李玉春和岳红珊的踪影，甚至没听到打斗声。
高度集中，自战斗开始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几乎消耗掉了他大半的体力，陆远现在就像刚洗过热水澡一般，链甲下面的棉质衣服吸饱热汗，紧贴在前胸上。
汗液从额头流下来，时不时还会钻进眼睛里，辣的他眼珠生疼。
他左手持盾，右手持剑，也没机会去擦汗，只能强忍着。
好在秋风凉爽，让他能好受一些。
即便如此，握剑的右手仍然轻微颤抖，难言酸痛自臂膀肌肉处阵阵传来。
砍翻这么多盔甲和血肉，即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辅助，仍然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激斗，实在太消耗体力了。
陆远在心里想着，趁对方未发起进攻的空档，抬头向着战场另一边望去。
“两位前辈……”
“艹！”
他有一阵恍惚，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之前，陆远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战斗中，无暇顾及周围。
厮杀和喊叫声也完全淹没了战场另一边的动静，因此他完全没留意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只看到了，那个让自己眼前发黑的一幕。
相比于往日岳红珊总是一副轻佻妩媚模样，她现在严肃的多。
白皙美艳的脸上沾染着斑斑血痕，朱唇轻启，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遭遇了什么。
只不过红白分明的唇齿再也发不出声响。
她很安静。
此刻，岳红珊的头颅插在一柄长剑上高高举起，血染的长发在半空中随风飘扬。
……
怎么会这样！
陆远感觉呼吸几乎停滞，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幕。
岳红珊好歹是堪比三脉武师的强者，怎么会不声不响就这么死了！甚至还是被斩下首级！
一瞬间，他回想起今天早上离开柏云县开始，笼罩在心头的不安和不和谐的感觉。
在到岳红珊滴血的头颅之后，他才明白过来这种异样感觉的根源。
那就是一切都太顺利了。
自己穿越前后加起来也只有二十岁而已，居然天真的以为能够洞悉那帮诡计多端的老家伙们的心思。
昨晚策划时，他自己以为算无遗策，按照谋划部署完全可以应对这场危机。
他甚至还部署了海鸥和秃鹫两张底牌。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如果这是在打游戏的话，他可能已经成功了。
但很可惜，这不是游戏，对手也不是NPC，只会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刷经验和声望。
在很多时候，因为一些小说、或者影视剧中的影响，人们往往会认为，那些聪明绝顶的谋士和军事家，可以做到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每一步都能料敌于先，最终四两拨千斤般的以少胜多。
实际上，这种情况只发生在极少数战例中，而往往伴随着诸多偶然因素才会发生。
因为你的对手，是不会按部就班照着你的谋划一步步走入陷阱。
陆远能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应对策略，同样对方也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他们还会藏着你无法预料的底牌。
李玉春从人群深处走出，手里抓着岳红珊染血的长发，留下一条斑驳血痕。
“没必要打下去了。”李玉春开口道，“把剑放下，饶你们不死。”
“玉春，我们收到的命令是只留下文倩一个活口。”梁羽跟在身后闪出。
李玉春摇了摇头：“那个叫陆远的小子是个不错的苗子，好生培养以后是个人才，我会当面向知府大人解释的。”
李玉春的目光从陆远身上扫过，落在张文倩身上。
“文倩，我能看出你对这小子有意思。”
“不想让他死，就乖乖跟我走，我保你们两个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