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取神通:从白莲妖人到无生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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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可苟延几时?

“大佬,能不能把阳寿还给我,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和狐狸聊天……”

裴岁看着眼前那尊立在石台上的雕像,问道。

殿内依旧静悄悄的,香案上的文字没有丝毫变化。

意思很明显,这桩用寿元换神通法术的买卖,一经发生,钱货两讫,概无反悔之理。

此之谓:阴阳轮转凭签定,福祸加身尔自承。

裴岁深吸一口气,继续摇起这只藏着万千神通法术的神奇玉签筒。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三下之后,又一只闪着白光的玉签掉落。

【下下品,清心】

【玉虚子注:饮食之中,多加苦寒之性物,可去心火旺盛。】

“这玉虚子是广东人?”

一点皎洁的流光飞跃,拱顶之上又多了一颗微小星辰。

然后好似一阵清爽甘霖雨在裴岁的心头飘洒,消解了他潜压在心底的焦躁火气。

刹那之间,整个人心魂爽利,耳清目明,原本在思维之中的纷杂念头,一一沉静下来。

【剩余寿元:五年】

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如果这一次求签失败,自己是必死无疑,如果求签成功,自己也只剩两年的活头。

裴岁没有丝毫犹豫,继续摇起万法签筒,玉石响琳琅,清脆悦耳。

在这孤注一掷的时候,裴岁的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就是他原身的师父,与他只相处了两天的虎头山慈云观的老道士。

那须发花白的老道士,每日清晨只喝一碗稀得像水一样的糠粥,然后就在观前的南崖上,一打坐就是一整天。

他曾兴奋的问过那老道士:

“师父,你是在修仙吗?”

老道士摇摇头,望着远山和夕阳,有些茫然道:

“修仙?我不晓得,侬师公只教我这样打坐。”

……

嗒。

一支散发着晶莹蓝光的细长玉签,掉落在香案上。

裴岁心头一震,伸手拾起这支头一回掷出的蓝色玉签,不由自主的念出上面的签文。

【下品,胎息】

【玉虚子注:胎从伏气中结,气从有胎中息。自服内气,握固守一,如胞胎之处母腹。虽不得长生,岂非持盈保泰之道乎?】

“师父……”

裴岁握着这支蓝玉签怔怔出神,看着它化作一道流光,飞入拱顶。

这颗幽蓝星辰比周围那两颗黯淡白星更加闪亮美丽。

【剩余寿元:两年】

……

刑房内。

王捕头往还在微弱挣扎的裴岁脸上盖上第四张淡黄色的桑皮纸,继续喷上一口浊酒。

却发现眼下这个年轻道士,双脚一蹬,突然就不动了。

王捕头赶忙把裴岁脸上的“天官”面具一揭,探了探裴岁的鼻息,又牵起他瘦弱的手腕,摸了下脉搏。

“杨大人,犯人死了。”

“只上了四张就没气了?”

杨喜显然不相信,以往落在他手上的那些文弱官吏,多数都能撑到第五张,更别提那些有修为在身的武夫仙客。

这小子连四张都撑不住?

他掸了掸身上的锦服,从那张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裴岁身边,抓起他的手腕,脉搏已经摸不到了。

“真败兴!”杨喜骂了一句,“按上他的手印,就这样结案吧,尸体明日就拉到省城大理寺去。”

“杨大人,要不我把那叫巨成的和尚拉出来玩玩。”王捕头谄媚道。

杨喜颇有些意动,想了想,还是说:“算了,留个能说话的吧,都玩死了跟上面不好交待。”

然后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角,哼着曲儿转出了刑房,王捕头向着旁边的狱卒吩咐了几句,就赶紧跟上前去。

嘎吱——

牢门打开,两个狱卒将裴岁抛到那乞丐尸体的一边,扫了一眼麻木失魂的年轻和尚和闭眼假寐的吴东明。

“都老实点!”

随后牢门一关,两个狱卒渐渐走远。

整座监狱又恢复了死寂,空气中只剩下若有似无的呻吟和老鼠的叫声。

裴岁睁开眼,默默坐起身子。

这突然的动作将那巨成和尚吓了一跳,吴东明也被惊动的睁大眼睛,死盯着“起尸”的裴岁。

片刻之后,吴东明似是猜到什么,饶有兴趣的轻声赞道:

“你这道士,《龟息功》算是练到家了。”

裴岁没有兴趣和他解释龟息和胎息的区别,轻声反问:“你是白莲教的?”

吴东明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

“既然你会‘压胜’的手段,难道就准备坐以待毙,不想着逃出去?”

裴岁看着吴东明,这个长得像老实农民的中年男人,身上有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沉着气度。

吴东明哑然失笑,道:

“我只是小小的开窍境,使出的压胜法只能削去对方的几分气运,杀不了人的。再说——”

他掀开了自己的衣服,裴岁看到他的丹田、膻中都被人打入了一枚小指粗的铁钉。

“我的丹田、气海都被封了,我怎么逃?”

“你们白莲教不准备来救你吗?”

吴东明看着裴岁,笑了笑,没说话。

裴岁不再追问,倚靠着粗粝土墙,心中盘算起来。

自己靠着胎息能苟延残喘一时,明日就要被拉去杭城,也许路上是逃跑的唯一机会。

这吴东明显然是被那死太监当成鱼饵,来钓其他白莲教教众,只是今晚他们会来劫狱吗?

自己能否浑水摸鱼,趁乱逃脱?

……

时间静静流逝,砖墙上方的换气小洞中,远远传来打更人的锣声。

四更天了。

忽然那小洞中响起轻微的动静,裴岁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苍白的纸人将自己从洞外悄悄的挤进来。

好似发现有人在看它,纸人抬起头盯着裴岁,它的脸上画着夸张的腮红,一双眼睛像小儿涂鸦,左右大小不一,用浓墨涂得黑洞洞。

“我在这里。”吴东明轻声说道。

那纸人听见吴东明的声音,也不再盯着裴岁,从洞口飘着落地,然后一摇一摆的走到吴东明的身边蹲下,细笔勾勒的嘴角翘起,摇头晃脑的像是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

裴岁听不见它说话的声音,只能听见纸片和竹片轻轻摩擦的声音。

这是裴岁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个世界的法术,让他对那太监和吴东明所说的故事,再无半点怀疑。

吴东明听完纸人说的“话”,点点头,那个纸人就重新站了起来,顺着铁栅栏中间的缝隙挤了出去,然后向着狱卒们所在的区域一摇一摆的垫着脚飘去。

然后裴岁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物体倒地的闷响,一道困在喉咙里没有逃出去的尖叫,像猫叫一样。

浑身被血染湿的纸人飘了回来,乖巧的站在他们牢房外的火把旁,把自己的身体烤干。

这时,墙上的洞口传来远处几声惊喊,随后漆黑的洞中透出红光,喊声越来越大,惊呼的人越来越多。

“走水了——”

“走水了!县衙走水了!”

“是白莲教的妖人!弟兄们,快来,快来!”

“啊——”

……

裴岁回头看向吴东明,吴东明对着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