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丹云惊变
“砰！“
丹炉内传出一声闷响，随即冒出滚滚黑烟。齐云灰头土脸地咳嗽着，挥手驱散烟雾，炉底只剩下一团焦黑的残渣。
“第三炉了...“他沮丧地抓了抓头发，转向一旁悠闲喝酒的老酒鬼——现在该叫楚山河了，“师父，这'凝神丹'的火候到底怎么掌握？“
楚山河慢悠悠地晃了晃酒葫芦：“急什么？炼丹如修行，欲速则不达。“他指了指齐云胸口，“你太依赖大椿之力了，却忘了丹道最根本的东西。“
“是什么？“
“心。“楚山河突然严肃起来，“丹炉即心炉，火候即心候。你以为我为什么整天喝酒？酒能让我保持最自然的状态。“
齐云若有所思。自从离开灵墟秘境已经过去两个月，他们隐居在东海边的一个渔村，楚山河开始系统传授他丹道真传。凭借青木丹火和大椿之力，齐云进步神速，但最近遇到的瓶颈却怎么也无法突破。
“再来一次。“齐云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即动手，而是闭目调息。他回忆着炼制凝神丹的每一个步骤，想象药材在炉中的变化，甚至能“看“到灵气流动的轨迹。
当他再次开炉时，动作变得行云流水。药材入炉的时机、火候的调整都恰到好处，青木丹火也不再是强行催动，而是如臂使指般自然流转。
楚山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并未出声打扰。
三个时辰后，丹炉突然轻微震动，炉盖“咯咯“作响。齐云不惊反喜，这是丹药将成的征兆！他双手掐诀，青木丹火转为文火，缓缓收丹。
“开！“
炉盖应声而起，三颗晶莹剔透的淡蓝色丹药悬浮其中，表面有云纹缭绕。更惊人的是，丹药上方凝聚着一小片七彩云霞，久久不散。
“丹云？！“楚山河猛地站起身，酒葫芦都掉在了地上，“你小子竟然炼出了丹云！“
齐云茫然地看着那片小小云霞：“这很特别吗？“
“特别？“楚山河激动得胡子直抖，“丹分九品，云霞自生！这是四品以上丹药才会出现的异象，你一个刚入门的小家伙居然...“他突然噤声，快步走到窗前张望，“糟了！“
“怎么了？“
“丹云现世会引动天地灵气，附近的高阶修士都能感应到。“楚山河迅速收拾丹炉和药材，“我们得立刻转移。“
齐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帮忙收拾。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在院中化为一只纸鹤。
楚山河接住纸鹤，它立刻自燃，同时一个急促的女声在空气中响起：“楚师兄，玄冥宗与苍岚宗已联手搜寻大椿传人，速离东海！“
“柳师妹...“楚山河面色凝重，纸鹤已化为灰烬。他转向齐云，“去收拾心瑶，我们立刻前往天元城。“
“天元城？那不是玄冥宗的地盘吗？“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楚山河快速解释，“而且那里有'天宝阁'的拍卖会，或许能找到治疗心瑶的方法。“
齐云不再多问，迅速去隔壁房间扶起正在昏睡的心瑶。这两个月来，她的状况时好时坏，清醒时能认出齐云，但记忆仍停留在青云村时期；糊涂时则完全把自己当成苍岚宗弟子，甚至会对齐云出手。
三人悄然离开渔村，楚山河祭出一艘小巧的木舟。木舟见风就长，转眼变成能容纳五六人的飞舟。
“上来。“楚山河掐诀启动飞舟的隐匿阵法，“我们连夜赶路。“
飞舟升空，很快融入夜色。齐云坐在舟尾，看着下方快速后退的山川河流，思绪万千。自从得知师父真名后，他隐约感觉到楚山河身上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但师父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想问什么就问吧。“楚山河突然开口，目光依然望着前方。
齐云犹豫片刻：“师父...楚前辈，您到底是什么人？“
“楚山河，道号'醉丹子'，百年前是太虚丹宗首席弟子。“楚山河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后来宗门变故，太虚丹宗覆灭，我带着镇宗之宝'太虚鼎'出逃，隐姓埋名至今。“
“那...段无涯？“
“我师弟，如今的玄冥宗四长老。“楚山河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当年就是他勾结外人盗取太虚鼎，导致师父走火入魔，整个太虚丹宗毁于一旦。“
齐云心头一震。太虚丹宗他听老酒鬼提起过，百年前是丹道第一宗门，后来突然销声匿迹，没想到背后有这样的隐情。
“您教我丹道，是为了...复仇？“
楚山河摇头：“复仇无益。我教你，是因为大椿选择了你。“他看向齐云，目光深邃，“青帝一脉与丹道本就渊源极深，你能觉醒青木丹火就是明证。“
飞舟微微震动，穿过一片云层。心瑶在睡梦中不安地翻了个身，齐云连忙扶住她。
“还有问题吗？“楚山河问。
齐云想了想：“天元城真有办法治好心瑶？“
“不确定，但天宝阁拍卖会上经常有珍稀药材和古籍出现，碰碰运气。“楚山河顿了顿，“另外，我需要你参加一场炼丹比试。“
“比试？“
“天宝阁每年都会举办'丹秀赛'，冠军能获得一次进入'古丹宗遗迹'的机会。“楚山河眼中闪过异彩，“那里或许有完整的太虚丹经，对你我都很重要。“
齐云郑重点头。虽然压力巨大，但为了心瑶和师父，他愿意一试。
...
三日后，天元城。
与上次不同，这次他们直接住进了城内最豪华的“仙客来“客栈。楚山河解释说，越是张扬越不容易被怀疑。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三张假身份——齐云是他侄子，心瑶是侄媳，一家三口来参加丹秀赛。
“记住，你现在是'林云'，来自南疆的丹道世家子弟。“楚山河递给齐云一块玉佩，“这是证明你身份的信物，别弄丢了。“
齐云将玉佩挂在腰间，又帮昏睡的心瑶也戴上一块。看着心瑶消瘦的脸庞，他心中一阵刺痛。这两个月来，他用尽所学炼制各种安神丹药，也只能勉强维持她的现状。
“别太自责。“楚山河拍拍他的肩，“锁魂符是苍岚宗秘术，破解需要特定条件。先去拍卖会看看，说不定有收获。“
天宝阁比上次来时更加热闹，门口车水马龙，各路修士络绎不绝。楚山河出示了一张金色请柬，立刻有侍女恭敬地引他们上到三楼包厢——这待遇明显比上次高出许多。
“师父，您这请柬...“
“老朋友给的。“楚山河神秘一笑，“专心感应，看有没有东西能引起大椿种子反应。“
拍卖会开始，前几件都是些普通法宝和材料，齐云没什么兴趣。直到第八件拍品——一块残缺的玉简被端上来时，他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有反应！“齐云低声道。
楚山河眯眼看向拍卖台。那玉简通体碧绿，缺了小半，表面刻满古老文字。
“上古丹方残篇，内容不全，起拍价一千灵石。“
竞价很快开始，但出价的人不多——残缺丹方价值有限。价格涨到一千五百灵石时，楚山河才出手，最终以两千灵石拍下。
侍女送来玉简后，齐云接过，立刻感到一股清凉气息流入体内。大椿种子欢快地跳动着，似乎在解析玉简内容。片刻后，他脑海中浮现出一段文字——
“...魂伤者，需九幽还魂草为主药，辅以天星砂、千年雪莲...以青木丹火炼制...“
“是治疗神魂损伤的丹方！“齐云惊喜道，“正好对症心瑶的情况！“
楚山河仔细查看后点头：“确实是上古丹方，但缺了最关键的部分——炼制手法和火候控制。“他皱眉思索，“不过有青木丹火在，或许能补全...“
正说着，齐云突然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包厢门口。就在刚才，他清晰感知到心瑶的气息从门外经过——可心瑶明明就在身边昏睡着！
“怎么了？“楚山河警觉地问。
“我感觉到...心瑶？“齐云自己也难以置信，“就在外面！“
楚山河脸色一变：“别轻举妄动，可能是陷阱。“
齐云强忍冲动，悄悄拉开一条门缝向外窥视。走廊上，一队青衣修士正走向尽头的豪华包厢，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老者和一个少女。那少女的背影...
“是心瑶！“齐云差点喊出声。虽然换了华贵服饰，但那走路的姿态他绝不会认错。
楚山河按住他的肩膀：“冷静！那是苍岚宗大长老莫天机，金丹后期高手！“
齐云的手死死抓住门框，指甲都陷进了木头里。他眼睁睁看着心瑶随那老者进入包厢，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为什么...她看起来很正常？“
“锁魂符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心神。“楚山河沉声道，“现在出去相认只会害了她。苍岚宗大长老亲自出马，事情恐怕不简单。“
齐云痛苦地闭上眼。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这种折磨比任何肉体疼痛都难以忍受。但理智告诉他，师父是对的——以他现在的实力，贸然行动只会让所有人陷入危险。
“先弄清楚他们来拍卖会的目的。“楚山河低声道，“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接触心瑶。“
齐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到座位上。拍卖会继续进行，但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拍品上了。直到最后一件拍品亮相，楚山河猛地拽了他一下。
“看！那是...“
拍卖台上，一个水晶匣子里放着半截焦黑的木头，看起来毫不起眼。但齐云胸口的大椿种子却突然剧烈跳动，比之前任何一次反应都要强烈！
“上古神木残片，具体来历不详，但坚不可摧，起拍价五千灵石。“拍卖师简短介绍道。
竞价瞬间白热化。齐云注意到，苍岚宗的包厢也频繁出价，显然对这截木头志在必得。
“必须拿下它！“齐云咬牙道。
楚山河苦笑：“我们没那么多灵石。“
价格很快飙升至一万灵石，只剩下苍岚宗和另一个包厢在竞争。就在苍岚宗报出一万两千灵石的高价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万灵石。“
全场哗然。新加入竞价的正是玄冥宗的人，为首的赫然是赵元辰，身边还跟着个蒙面黑衣人。
“是段无涯！“楚山河瞳孔收缩，“他伪装了气息，但瞒不过我。“
价格继续攀升，最终玄冥宗以三万五千灵石的惊人价格拍下神木残片。齐云注意到，苍岚宗大长老离开包厢时脸色极为难看。
“那截木头是什么？为什么两大宗门都想要？“离开天宝阁后，齐云忍不住问。
楚山河神色凝重：“如果我没猜错，那是大椿神树的残枝。“
“什么？！“
“传说大椿神树被毁时，有几截残枝散落人间。“楚山河解释道，“对普通人无用，但对青帝传人或者某些古老仪式来说，价值连城。“
齐云突然想到什么：“苍岚宗需要它来继续那个逆转封印的仪式？“
“很可能。看来灵墟秘境中的失败没让他们死心。“楚山河沉吟道，“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玄冥宗和苍岚宗表面上合作寻找大椿传人，暗地里却在争夺神木残片...“
回到客栈，齐云辗转难眠。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太乱——见到被控制的心瑶，感应到大椿残枝，还有玄冥宗与苍岚宗的明争暗斗...最让他痛苦的是，心瑶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
“实力...我需要更强的实力！“齐云握紧拳头，暗自发誓。明天就是丹秀赛，他必须赢得进入古丹宗遗迹的机会，找到提升实力的方法。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给天元城披上不祥的红光。远处高塔上，一个黑影静静伫立，注视着“仙客来“客栈的方向。
夜枭，正在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