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缺一来的正好
在通河县城城边的迎宾道上，是一排并不起眼的二层白色小楼。
其中一层最西边的位置，小楼外立面上挂着一个蓝色的招牌，上面写着“国庆建筑咨询有限公司”几个字。
这就是梁国庆的大本营，一家建筑咨询公司。
说是建筑咨询，可是对于梁国庆这种“浸润”建筑行业多年却并不精通专业知识的人而言，这家公司的存在更像是一个招牌，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招牌。
梁国庆更擅长干的，是用他在这北方小县城的“影响力”，往建筑工地强行送材料、送物资，同时垄断县城部分区域的装修行业，还有最近刚进入的土石方工程领域。
“阿耀，你一会儿到底有什么买卖啊？”三个人过马路的时候，吕军还在陈光耀后面急不可耐的问道。
吕军知道陈光耀最喜欢故弄玄虚，却又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被自己这发小拿捏的死死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陈光耀头也不回，“别一个劲儿的问了。再问就不给你三成股，降为两成了啊。”
梁晚竹走在最前面，听着后面两个男生插科打诨，不禁暗暗好笑。陈光耀总是有着超出同龄人的一些成熟，有他自己的主意。
过马路走到白色小楼前面，一眼便看见了停在空地上的白色捷达车。破裂的前挡，满是凹痕的车身，还在提醒着三个年轻人昨晚上的惊心动魄。
这辆被破坏的严重的捷达就这么大咧咧的停放在白楼外面，似乎在宣告着梁国庆的一种态度：这事没解决之前，这辆车便会一直在这里。
梁晚竹停下脚步，回身柔声说道：“我爸这会儿就在里面呢，我哥应该也在。你们要是不愿意去见他们，这会儿走还来得及。”
吕军脸上露出些胆怯来。梁国庆先不说，光是想起梁显超，就够让吕军大腿转筋了。梁显超，那可是声名在外的“小霸王”，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物。
陈光耀他们在县城三中读高中的时候，就像很多北方县城的普通学校一样，一到放学就会有很多学校里的小痞子聚集在校门口，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扯淡。这些小痞子抽烟逃课打架，那真是无所不作。
那时候梁晚竹刚上高一，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因此放学的时候总会引来不少小痞子的口哨声，甚至还真有那猖狂至极的上来搭讪。
好巧不巧，恰好有一次梁显超开着白色捷达出来办事路过三中校门口，看见了堂妹被人吹口哨的场景，当即下车把带头的小痞子抽的口鼻冒血。
从那以后，每次白色捷达出现在校门口，所有的痞子们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得远远的。
毕竟，逃课抽烟打架的校园小痞子，距离着梁显超这种狠人，还是隔着好几层楼那么远的。
“阿耀，要不你们进去吧，”吕军说道，“我在外面等你们。反正昨天晚上我也就是个打酱油的。”
“瞧你这怂样，”陈光耀扔了一颗烟给吕军，“怎么说你昨天也是帮了梁叔的忙，梁叔还要谢谢你呢。”
梁晚竹也开口道：“吕军，你别怕，我爸他…他又不是什么坏人。”
“走走走，咱们进去，”陈光耀推了推梁晚竹，“别管他了，让他在门口晒着吧。”
吕军看了一眼陈光耀跟梁晚竹的背影，又看了看头顶八月份的火辣骄阳，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推开“国庆建筑咨询有限公司”的玻璃门，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舒服的陈光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妈的，还是有空调好啊。昨天晚上摇大蒲扇摇了半夜才睡着，要不也不至于一觉睡到十点多。
室内的布置非常简单，在前厅的位置放着两张办公桌，一台大背头的电脑，还有招待用的沙发和小茶几。
此时一个光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捧着一本《笑傲江湖》看的津津有味。没有电子产品的年代，武侠小说还是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听见门响，光头眼皮一抬，瞧见是梁晚竹，脸上立刻挂上了笑容：“晚竹来啦。”
“六叔，我爸他们在后面呢吧？”
“在呢，”光头打量了一下陈光耀和吕军，没说什么，用手指了指过道深处，“你爸跟超子他们，都在后面玩儿麻将呢。”
顺着光头手指的方向，是一个过道。过道深处是几扇关着的木门，想必就是办公室一类的了。
听见“玩麻将”几个字，陈光耀嘴角微微上扬，回头瞥了吕军一眼。
瞧瞧，哥就说有买卖不是？
吕军却没理解陈光耀这眼神的含义，只是跟着梁晚竹的脚步往里面走。
推开过道最里面的木门，房间内的说话声和麻将牌的噼啪声立马传了出来。同时一起出来的还有浓重的烟味儿。这味道很重，熏的梁晚竹不自禁的伸手捂住了鼻子。
“爸，我同学他们过来了。”梁晚竹用手扇着第一个走进房间，皱着眉头开口道。
房间内四个男人正围着麻将桌酣战。
最靠里侧的梁国庆叼着烟，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十四张麻将牌。听见女儿说话，他抬眼皮把目光移到陈光耀和吕军身上，盯着看了两眼，嘴角扬起笑容：“坐坐坐，自己找地方坐。等我打完这一圈。”
吕军十分拘谨，像个小学生一样听话的坐到了角落里的椅子上。陈光耀则叼着烟，走到梁显超的身后看起牌局来。
梁显超今天的牌运并不好，因此眉头皱着，脸上满是不爽。看到陈光耀这陌生的年轻人走到自己身后，被注视的感觉让他更有些烦躁。
只是看在梁晚竹的面子上，这份烦躁并不好直接表露。
陈光耀倒是也懂牌局的规矩，只是看却并不开口说话。
等到梁显超打出一张六筒，成功的再点一炮之后，淤积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梁显超把面前的麻将牌一把推倒：“不玩了不玩了，他妈的今天手气太差。”
“哎，一圈没打完可不能跑啊。”坐在梁显超下首的瘦男人开口道。
梁显超正要回嘴，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接通听了两句，梁显超的脸色微变：“人找到了是吗？”
说话的时候，梁显超的眼睛看向梁国庆。梁国庆微微点头，对其他两个人说道：“让超子出去办事吧。哎，这俩小兄弟，你们会打麻将吗？”
吕军连忙从角落里的椅子上站起来：“梁总，我不会。”
吕军的话还没说完，人影一闪，陈光耀已经坐了下来，就坐在梁显超刚才的位置上。
“梁叔，我陪你们玩两把。”陈光耀大咧咧的说道。
此时的梁显超正从墙上摘下半袖往身上套，就要开门出去。陈光耀又指着桌子上的钱币开口道：“超哥，你的钱没拿啊。”
梁显超回头看了一眼，心说他么的你谁啊就超哥超哥的叫我，不过还是难得的耐着性子说道：“你要是会玩麻将，送你当本钱。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我可不要，”陈光耀把桌子边属于梁显超的钱币收拢了一下递给梁晚竹，自己从兜里掏出了三十块纸币，“我这有。”
“想上桌，得有自己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