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将计就计
司马衷屏退了左右，一个人坐在案桌前冥想。
他刚给四十几份奏折画了“诺”，借此机会了解了不少朝堂上的知识。
目前，在朝堂上，最有威望的无疑是张华、和峤二老。
张华在被贬为太常之前，原就是中书省的最高长官“中书监”。
中书令和峤则可以理解为是他的副手，虽然两人级别是一样的。
中书省负责重大政策研究和诏书起草，权力仅次于总揽政务的尚书省。
而尚书省长官“尚书令”如今交给了杨骏的弟弟杨珧担任。并且，杨骏为了大权独揽，还“录尚书事”，独掌诏书起草（架空中书省）与奏章批红（控制尚书台）。
即便如此，杨骏也不放心。把张华贬为了虚职太常，只掌管宗室礼仪。
司马衷皱眉，“今天和峤当面让杨骏下不来台，虽然我尽力圆场化解了尴尬，但是以杨骏的为人，必然不会放过和峤。和峤的中书令估计不保，我需要再多物色几个有一定权力的忠臣。”
虽然在张、和二人面前飙了演技，说只能依靠他们二人了。但忠臣哪有嫌多的！他们俩一把老骨头了，要是哪天突然散架了，朕的基业怎么办？
司马衷翻着奏折。
……
……傅咸？
这个人名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东汉名臣傅燮之后，魏晋大家傅玄之子，现在担任司徒左长史，也就是“三公”里的“司徒”府上的实际负责人，权力仅次于司徒本人。
他任职期间总是上书直言、针砭时弊。后来成了御史中丞，也多次批评劝谏杨骏。
回忆到这，司马衷重重地点点头。
嗯！就他了。
又一个大晋忠臣的半壁江山！
按照历史史实，杨骏被贾南风斗下去后，傅咸才被提拔为御史中丞，负责监察百官，作用是为了清除杨骏余党和威慑百官。
司马衷得意一笑，“那么这个人情，我就笑纳了。”
现在他没有权势，的确无法干预人事任命，但他可以先和傅咸接触，然后拉拢他为大晋皇帝效命，许诺他御史中丞的职位。
等贾南风提拔他为御史中丞时，傅咸自然会以为这是皇帝在背后悄悄运作。
如此一来，司马衷就可以借贾南风之手，推动自己的霸业。
贾南风还以为傅咸是在为她清理杨骏余党，实际上，傅咸已经是在为大晋皇帝打扫屋子了！
至于杨骏本人，司马衷暂时还不需要亲自出面。
历史上，杨骏蹦跶不了多久，就会被贾后联合司马衷的五弟司马玮推翻。
在这个过程中，司马衷只需要静静培养自己的势力，把握时机，谋求最多利益就行了。
再者说，司马衷现在无权无钱无人，确实什么都做不了。比起冒进，当下隐藏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结束了冥想，司马衷的思路清晰了许多，肚子也咕咕叫了，于是拍拍手。
进来的是董猛，他依然保持着谄媚的笑容，他已经从贾后那里回来了。
“朕饿了，给朕备顿大餐。”
“诺。陛下有何心属的膳食？”董猛低声细语地问。
“烤鸭，炙羊肉，烧猪肉，海味大杂烩，白灼时蔬，再配一桶冰蜜水！”
司马衷从贾后那里听了不少菜品，不过他无需像贾南风做得那样奢华和铺张浪费，只要够吃就好了。
自从穿越过来，他还没吃上帝王家的佳肴。
大殿上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忘记了饥饿，如今理清楚了接下来的发育思路，他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了，食指大动。
“我记得西晋的时候，已经有了火锅的雏形……要不改天试一下……？”
司马衷在心里嘀咕。
……
“羊肉太膻，这个时候还没有生姜去腥。烤鸭和烧肉都烤得有点干，毕竟炉具和现代还是有些差别，没法烤得那么稳定……”
司马衷饱餐了一顿。
嘴上抱怨归抱怨，西晋能有这样的饮食，已经相当知足了。这还亏了是御膳，换了平常人家的伙食，司马衷这个现代人恐怕是难以下咽。
董猛这个大太监，办事还算利落。
只是，董猛一心忠于贾南风，不能为自己所用。
还是得赶紧培育自己的心腹。
“董公公，谢淑媛和太子何在？”司马衷略一思索，问道。
“回禀陛下，他们俱在东宫。”董猛回话。
国丧时，太子作为储君出席，但其生母谢玖谢淑媛，司马衷并没能看见。
谢玖原是武帝的才人，因担心司马衷不谙男女之事，于是作为启蒙引路人，送给了司马衷。
谢玖出身卑微，但性格温婉，想必比贾南风要好相处得多。
想到这，司马衷便有了兴致。
“朕自登基以来，还未接见过太子，如今也应当探望一下。来人，备驾，出发东宫！”
……
听闻陛下突然到来，太子司马遹和谢淑媛急忙忙来到东宫门后，迎接司马衷。
“儿臣，参见陛下！”
“臣妾，参见陛下。”
司马衷下了御驾，仔细端详。
只见太子司马遹眉目清秀，天庭饱满，眉目中有刚直坚毅之色。
虽不过十二三岁，接驾时神情自若，确有早慧之兆。
司马衷又看向谢玖。
谢淑媛眉目婉约，肤如凝脂，礼仪教养极好，身上隐约透着为人母的光辉。
虽然已经是十岁孩子的母亲，但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只觉得是别有一番韵色的少女。
司马衷握住谢玖的双手，心中有不少感慨。
母子二人在历史上的结局都算不上好。贾南风用拙劣的手段诬陷太子造反，正应了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得知太子死讯时，百官中有不少人都闻者落泪。
这一世，有朕保护，定不会让你们再遭受此磨难！
“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大礼，请起吧。”
谢玖听闻如此，眼底竟然泛起了一丝晶莹。
看来愚钝的司马衷，从前都不曾说过这般体恤的话。
司马衷只觉得一阵唏嘘。
历史上有人愤慨不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人临死前留下绝句“来生不入帝王家”。
别说弱智如司马衷，就算是杨骏、司马亮这样平庸的人，一朝掌握了大权，也引得不知多少人遭难。
在其位，不配其德。这是古代皇帝和权臣最常见，也最致命的问题。
司马衷心中暗下决定，这次穿越到这大晋朝，又何尝不是一种天命？他定要改变这乱世结局，还华夏子民一个乾坤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