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果囚徒
叶尘站在青铜阶上，脚下是万千破碎的星棺残骸。暗红色的星砂在虚空中飘浮，每一粒都映着洛青璃脖颈上的并蒂莲纹。阶顶的巨门裂开一道缝隙，腥甜的雾气涌出，门内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尘儿，这扇门后是你的因果。”
洛青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雪白的道袍被星砂染成暗金色，指尖轻触叶尘后背，一缕莲纹顺着脊椎爬上他的肩头。叶尘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却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
门内突然刺出七条青铜锁链。链首是狰狞的兽头，獠牙间滴落紫黑色毒液。叶尘挥动弑神枪，枪尖的雷光与毒液碰撞，炸开一团腥臭的烟雾。烟雾中浮现慕红绫的脸，她猩红的指甲穿透虚空，直取洛青璃心口。
“小心！”
叶尘旋身将洛青璃揽入怀中。慕红绫的指甲擦过他肩头，青铜战甲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一滴血珠溅在洛青璃的莲纹上，纹路突然活了过来，藤蔓般缠住慕红绫的手腕。
“你的血…比三百年前更烫了。”洛青璃仰头轻笑，唇色因动用禁术而苍白。她指尖在叶尘胸口画符，莲纹顺着血脉游走，在他掌心凝出一朵燃烧的金莲。
金莲脱手飞出，撞碎三根青铜链。碎裂的链节在空中重组，竟拼成一柄刻满婚戒纹路的长刀。叶尘瞳孔中的星轨骤缩，看见刀身深处蜷缩着婴儿时期的自己——那孩子睁着九重星瞳，正冲他微笑。
“拿来！”叶尘暴喝，弑神枪贯穿长刀。刀身崩裂时，一枚青铜戒指滚落脚边。戒面并蒂莲纹与洛青璃颈间的一模一样，内侧却刻着慕倾城的生辰。
洛青璃突然闷哼一声，莲纹从脖颈蔓延至脸颊。她抓住叶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肌肤相触处绽开血色的莲苞：“用我的魂火…烧了那扇门…”
叶尘反手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戒圈收紧的刹那，洛青璃浑身燃起金焰，发丝化作流动的星砂。她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吻印在叶尘唇上。血腥味在齿间炸开，叶尘的弑神枪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门内传来婴儿啼哭。
七十二具星棺破空而至，棺盖掀开，每具棺中都躺着身披嫁衣的洛青璃。她们同时睁眼，脖颈的莲纹连成锁链，将叶尘拖向巨门裂缝。
“尘儿，接住！”
白璃的呼声从极远处传来。一具刻着星砂纹的青铜棺撞碎虚空，棺盖飞旋如刃，斩断半数锁链。白璃从棺中跃出，道袍下摆撕开至腿根，裸露的肌肤上浮动着与叶尘同源的青铜纹。
她将掌心按在叶尘后背，星砂纹身如活物般游入他体内：“公子，这是慕姐姐留在最后一具星棺里的…”
剧痛从脊椎炸开。叶尘的葬墟神骸不受控制地膨胀，皮肤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婚戒刻痕。他看见三百年前的大婚之夜——洛青璃自己掀开盖头，将匕首刺入心口，鲜血浇灌的竟是一枚青铜戒指。
门缝突然迸发强光。
婴儿的哭声化作实质音浪，慕红绫的虚影在光中重组。她手中握着一柄由十万枚婚戒熔铸的剑，剑尖指向叶尘眉心：“好弟弟，你舍得斩碎这些婚约吗？”
洛青璃的白发在狂风中飞舞。她扯开衣襟，心口处的莲纹裂开，露出一枚跳动着的、刻满《葬墟经》的青铜心脏：“尘儿，我的命灯…拿去烧吧…”
慕红绫的剑锋割开叶尘的眉心，十万枚婚戒同时发出尖啸。血珠顺着鼻梁滑落，坠在洛青璃的青铜心脏上，刻满经文的表面突然裂开细纹——那根本不是心脏，而是慕倾城亲手锻造的因果炉！
“师姐…松手！“
叶尘暴喝，五指插入洛青璃胸腔。指尖触到滚烫的炉壁，三百年前慕倾城封印的星砂洪流喷涌而出。洛青璃的白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她笑着抓住叶尘的手腕，将整颗青铜心脏扯出：“烧吧…把我们的因果都烧成灰…“
炉芯迸发九色火焰，慕红绫的婚戒剑寸寸消融。剑身中婴儿的脐带残片发出啼哭，七十二具嫁衣残影突然反扑，缠住慕红绫的四肢。白璃趁机撕裂虚空，星砂纹身化作锁链捆住慕红绫的脖颈：“公子，刺她膻中穴！“
弑神枪裹着因果炉的火焰，贯穿慕红绫的胸膛。破碎的猩红战甲下，露出半块刻着慕倾城小字的青铜锁——那竟是当年封印恶念的初代法器！
“你以为赢了？“慕红绫咳着血沫，指尖刺入自己眼眶，“看看你的女人们…“
她挖出的眼球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星砂雨。每粒星砂都映着洛青璃濒死的画面：心口空洞淌着金血，白发正从发梢开始石化。
叶尘的葬墟神骸突然失控。青铜纹路爬上脖颈，他嗅到白璃星砂纹身里熟悉的乳香——那是婴儿时期慕倾城哺乳的味道。混沌中，他看见七十二具星棺自动开启，每具棺中都爬出浑身缠满脐带的自己。
“尘儿…“
洛青璃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她的下半身已化作青铜雕像，脖颈莲纹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把我炼进弑神枪…“
白璃突然扯开残破的道袍。她腹部星砂纹裂开，露出慕倾城临终前刻下的阵法：“公子，用我的骨做炉芯！“星砂从她七窍涌出，在虚空勾画出血肉熔炉的轮廓。
叶尘将弑神枪刺穿洛青璃的雕像，枪尖挑起白璃的星砂纹身。两道魂火交融的刹那，青铜心脏熔炉轰然炸裂，迸发的光焰中浮出一柄缠绕脐带的青铜秤——秤盘一端是啼哭的婴儿，另一端堆着十万枚染血婚戒。
“斩断脐带！“慕红绫在锁链中嘶吼，“否则所有时间线的你都会…“
话音未落，洛青璃石化的手指突然动了。她残留的最后一丝魂火点燃叶尘瞳孔，九重星轨化作实质锁链，捆住青铜秤的支点。
弑神枪贯穿秤盘中央。婴儿的啼哭化作厉啸，十万婚戒熔成金液浇灌枪身。白璃的星砂纹身渗入叶尘皮肤，在他后背凝出慕倾城哺乳的图腾。
慕红绫在金光中湮灭，最后的残影竟是当年实验室里抱着婴儿的慕倾城。她低头亲吻婴儿额头的模样，与洛青璃献祭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烟尘散尽时，叶尘跪在青铜阶上。弑神枪已进化成缠绕脐带的【因果秤杆】，洛青璃的雕像碎末沾在枪尖，白璃的星砂在他血管里流动。虚空传来婴儿的笑声，他低头看见心口处浮现的脐带印记——另一端连接着无尽黑暗中的某个存在。
台阶尽头的巨门轰然开启，门内传出熟悉的呢喃：“尘儿，到娘亲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