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视野
祭祀结束之后，天色将暗。
天黑之后，雨夜里能见度极低，即便是部落战士的目力也不敢在外面行动。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羽带上一半部落战士，再去山岭那边跑了五六个来回，拖回来二十多棵树，在护罩内侧围住图腾和篝火堆。
聊作防护，更多的是作为篝火的储备燃料。
普通部民们从战士们之前砸巨岩产生的碎石中选出尖锐的石片，将树栏内部的茅草都割下收集起来，铺在图腾和篝火四周，休息时便可以睡在上面。
曾经的羽部硕果仅存的三十五人围着篝火休息，将已经所剩不多的肉干，笋干，一些山芋一样的植物块茎都放到火上烤热烤熟食用。
虽然食物不多，但所有人都吃得开心又安心。
他们的部落已经重新建立，有了新的名字，图腾再度为他们提供了庇护，而且新领地周边雨势比祖地小，更开阔，易于防备猛兽袭击。
首领和部落战士变得更强了，巫从图腾中学会了让更多人进阶部落战士的方法。
最艰难的日子已经挺过去了，后面会越来越顺利。
进食休息期间，羽已经规划分配好了明天什么人做什么事。
选好了随他一同前去狩猎的战士人选，他将带三个人去狩猎，勘探附近的猎场，地形，两人留守部落。
女战士来的路上曾看到数种植物，和森林中长着可食用块茎的植物很相似。
还曾看到几株树似乎是果树，虽然现在树上没有果子，但紧急时刻，果树的树胶也是能食用的。
女战士擅长分辨植物，明天她将负责带一部分普通部民前去挖掘植物块茎，采集菌菇野菜，并标记果树的位置。
确定是可食用的类型便会直接带回来，不确定的，也会带一部分回来，想办法分辨。
待在部落里的人和小孩，则负责将巨岩后方的斜坡平整成部落基址，以便修建居所。
图腾庇护是紧急时刻用的，可不是拿来挡雨用的。
虽然他们一直都是住在树上，但羽曾经前往过其他部落交易，知道住在地上的部落是如何生活的。
有些部落住在洞里，有些部落则会用几根树干绑在一起，支在地上，用土石固定底部，外面绑上细枝草叶，搭出锥形的草棚。
羽打算两种方式都试一下，先挖洞，挖出的土恰好可以用来平整一下护罩内的斜坡，尽量都平整夯实到比巨岩略矮一些的高度。
洞可以住就先住洞里，洞中不合适居住就在平整好的基址上搭棚，恰好此地有很多茅草，山岭上也有大小合适的树。
元则趁现在众人空闲地聚在一起，按图腾教给他的方法，挑选适合绘制战纹，进阶部落战士的人选。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瞳孔已经完全晕开，红赤如同岩浆。
部众在他的视野中失去了具体的形体，变成一团团人形虚影，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某团虚影上的时候，虚影上某些位置便会燃起火焰。
他边上的羽首领还是如同他初次开启视野时看到的那样，几乎全身都在喷涌出火焰，焰色绯红，头部的火焰尤为炽热明亮。
其他几名战士身上也有较为密集的火焰，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头部火焰最盛。
一名战士的火焰集中在右腿，女战士的火焰则集中在腰后部位。
元默默记住了这两人的火焰聚集位置，再看向其他人。
普通成年部众身上的火焰都较为微弱，大多只有几簇火苗，只有两人头部有着勉强合格的火焰。
果然，有潜力的人都被前代巫挑选培养为部落战士了，普通部众中，只有两人勉强在合格的边缘。
至于孩子，元下意识先看向那个曾帮助他的大孩子方向。
他头部已经燃起了几簇火焰，虽然细小，却比较明亮。虽然还未到达部落战士的标准，但看来他是有潜力的。
元偷偷松了一口气，接着往下看。
黯淡到几乎没有火焰……微弱的火苗……
他再转过视角，一团位于胸口锁骨正中位置，红艳明亮的火焰进入巫的视野，虽然这个孩子全身只有这一处燃着火焰，但这团火焰几乎同部落战士身上的火焰亮度差不多了。
元重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最后看的方向，是部落里唯一的那名女孩。
部落所有人都很安静地坐着，没有人发出声音，他们刚刚都看到了巫在夜色中比篝火还要明亮的眼睛，以及那不带一丝情绪的视线。
巫的视线扫过时，他们都有种宛若被图腾注视的感觉。
……
图腾中，百里石本来放空思绪准备休息，却在元开启特殊视野的第一时间，便被惊醒。
并同步看到了元看到的一切。
很容易理解的视野，火焰代表对战纹的适性，火焰越多，能绘制战纹的地方就越多，火焰越红亮，战纹能发挥出的威力便越强。
百里石没想到这小小的迁移队伍中，居然有三个天赋上佳的成员。
羽就不说了，从最开始，从各方面都能看出他天赋很高，不光实力强，且天生便具备领导才能。
元倒是个意外，原本身体非常孱弱，差点就没熬过迁移最开始的几天。
但他似乎天生性灵，没有接触过任何巫有关的知识，便能听到朱的声音。
昨天获得名字之后又获得了特殊的眼瞳，拥有了看透他人本质的能力。
今天又发现一个还未成年便具备进阶战士天赋的女孩。
看来这个部落虽然命运多舛，但还是很有成为强大部落的潜力的。
……
元没有从普通部众开始，而是先让那位火焰在右腿最为聚集的战士到他跟前。
众人都不知道巫要干什么，不是说可以再选几个人成为部落战士么，怎么先叫了名已经进阶的战士过去。
被叫到的部落战士也不知巫要做什么，走到巫跟前，微微弯腰，等待巫的下一步动作。
元示意这名部落战士不要躬身站着，让他躺到地上。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这名战士还是立马照做，直挺挺地在地上躺好，只是有些疑惑。
元从头上的羽饰中捋下一片羽毛，他没有和前代巫学习过，不知道这时候要说什么，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双手握住羽毛，闭眼默祷，向图腾祈求庇佑。
他手中的羽毛瞬间便燃烧起来，如前代巫之前绘制临时战纹时那样，而且火焰更为红艳明亮。
羽看着元手中燃烧的羽毛，眼神欣慰，但其中似乎又带着一丝丝别的复杂情感。
随后元睁开眼睛，眼瞳中只有焰光，再没有一丝踟蹰犹疑。
他伸出左手，搭在等待的部落战士额头，右手持羽毛便往他右腿上探去。
部落战士身形高大，而元还没有成年，手要够到腿就有些不好施展。
他的动作微微顿住，一旁的羽立马不动声色地轻踢了一脚地上躺着的部落战士。
部落战士这才反应过来，缩颈蜷起身体，腿抬到胸前。
元的左手和部落战士额头接触的地方，原本的战纹如同熄灭的火炭般，缓缓黯淡消散。
从赤羽触及到的位置开始，新的战纹如同火焰一般，蔓延生长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