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梅映血

金陵城飘着今冬最后一场雪，江砚坐在回春堂二楼雅间，指尖轻抚着青瓷茶盏上的冰裂纹。楼下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戌时三刻。

“沈先生，琅琊阁的人到了。“药童阿满轻声禀报。

推门而入的年轻人裹着狐裘，面上覆着半幅玄色面纱，唯有眉眼如寒潭映月。江砚一眼认出那是琅琊阁少主萧景琰惯用的青纹腰带扣。

“沈某恭候多时，萧公子可是为天玑玉匣之事而来？“江砚将茶盏推过案几，茶汤在烛火下泛着琥珀光。

年轻人解下狐裘，露出腰间悬挂的鎏金匕首：“沈先生医术通神，可知如何让将死之人续命七日？“

江砚垂眸凝视对方握匕首的右手，虎口处的薄茧显示此人惯用左手。这与江湖传言中“琅琊阁少阁主右手使剑“的说法相悖，有意思。

“续命不难，难在续命之后的因果。“江砚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灼烧，“萧公子不如先说说，要救之人是谁？“

匕首突然出鞘三寸，寒芒直指江砚咽喉：“沈先生可知，你三年前救治的那位落难书生，其实是...“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阿满的惊呼：“杀人啦！“

江砚袖中银针脱手而出，同时侧身避开剑锋。萧景琰显然没料到对方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匕首划出的弧线偏了半寸。

血腥味混着梅香涌入鼻腔，江砚看见楼梯口倒着两名锦衣卫，当先一人咽喉插着半截银簪。更诡异的是，尸体周围飘落的梅花瓣上都沾着金粉。

“墨隐门的'金缕梅'！“萧景琰低咒一声，“他们果然在跟踪我。“

江砚俯身查看尸体，发现死者耳后有细小针孔：“这是西域奇毒'七日醉'，中者会在七日内逐渐麻痹，最终窒息而亡。“他突然顿住，死者指甲缝里残留着靛蓝色粉末。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江砚心中警铃大作。三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那个倒在山神庙的书生，临终前也是这般指甲泛蓝。

“沈先生！“萧景琰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墨隐门的人很快会到。“

江砚从柜台暗格里取出药囊，突然瞥见阿满蜷缩在墙角的身影。少年颈侧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流如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快按住伤口！“江砚撕开衣襟为阿满包扎，“萧公子，烦请你去后巷雇辆马车。“

“沈先生就这么信得过我？“萧景琰挑眉。

江砚将赤焰纹玉佩系在阿满腰间：“若萧公子想动手，刚才匕首就能要了我的命。“

当三人坐上马车时，金陵城的更夫正敲响子时的梆子。江砚掀开窗帘，看见城墙上闪烁着七盏孔明灯，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墨隐门的信号。“萧景琰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沈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砚低头看着对方虎口处的薄茧，忽然想起二十一年前那个雪夜。父亲的副将萧战天也是这样的握剑姿势，直到他被乱箭穿心时，左手还紧握着半块虎符。

“萧公子，“江砚抽回手，指尖沾着马车颠簸时散落的金粉，“你可知道，为什么墨隐门每次行动都会留下金缕梅？“

车帘突然被掀开，漫天大雪中，七盏孔明灯同时爆裂，金色火焰映亮了江砚眼底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