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少女与野兽（划掉）巨龙
整个候车厅开始坍缩。
路明非在剧烈震颤中抓住自动贩卖机，看着天花板像被揉皱的锡纸般蜷曲。
那些旅客与电子屏化作像素流沙，显露出建筑真实的模样——锈蚀的钢架结构向上延伸，岩层穹顶垂落着钟乳石般的青铜锁链。
他再次闻到潮湿的苔藓气息，混着地铁隧道特有的陈旧铁锈味。
这是比奥丁的尼伯龙根更接近地脉的造物，青铜与岩石的接缝处泛着萤火虫般的幽绿磷光。
“这算是什么，又一个尼伯龙根？”路明非松开被压瘪的贩卖机，金属外壳上还留着五个清晰的指印。
他沿着月台边缘行走，鞋底底碾碎了几簇发光的苔藓。
细碎的交谈声突然从隧道深处传来。
“姐姐，这个齿轮装反了。”
“嘘——人类管这个叫后现代主义设计。”
路明非停住脚步。
岩壁上的青铜管道突然亮起，像是被唤醒的神经网络。
那些青铜纹路勾勒出地铁线路图，但所有站名都是龙文书写，其中某个节点正规律地明灭。
当他伸手触碰时，冰凉的石英墙面突然变得透明。
冷光从另一侧透过来，照出两个正在巨型齿轮组旁忙碌的身影。
不过两人的大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象和蚂蚁？
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女踮脚敲打青铜轴承，马尾辫随动作晃动着。
她身旁盘踞着山丘般的黑影，利爪正小心捏着巴掌大的青铜零件。
“可是说明书上说......”巨大的黑影发出闷雷般的低语，震得齿轮微微震颤。
“说明书是给笨蛋看的，而且只有你这个笨蛋连说明书都能拿反。”少女转身跳上黑影的脊背，鳞片碰撞发出风铃般的清响。
“看好了，是这么做的......”
路明非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怎么自从遇到卡塞尔，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岩壁重新恢复实体。但交谈声变得清晰起来，仿佛隔着层毛玻璃。
“人类真的会喜欢这种设计？”
“当然，他们最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就像给任何东西镶金边什么的。”金属碰撞声夹杂着轻笑。
路明非循着声源拐进岔道。
磷光苔藓在脚下铺成荧光小径，远处传来液体流动的汩汩声。
他尽头竖着块歪斜的站牌。
【终点站：尘世之骸】
铁轨在此处断裂，深渊中升腾着汞蒸气般的银雾。
站牌旁立着台老式售票机，投币口塞满风干的龙鳞。
当路明非靠近时，售票机突然吐出张车票。
泛黄的纸票上用血写着：
【单程票·不退不换】
他捏着车票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话音未落，深渊中传来钢索绷紧的呻吟。
青铜车厢破雾而出，车头镶嵌着琥珀色的巨大竖瞳。
铁轨延伸接合，溅起的火星在雾中烧出短暂的光痕。
“乘客您好，本列车开往......”车厢门缓缓开启，报站声带着奇异的叠音。
路明非突然掷出车票。
纸片在空中燃成火球，照亮车厢内部。
报站声戛然而止，列车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嚎叫。
“就知道会这样。”路明非伸出手，透亮的法阵凌空而起，焰火凭空而生。
一切在碰到血焰的瞬间碳化成灰，列车迸裂出岩浆般的金红色。
整个月台开始崩塌，路明非翻身跃下深渊，耳畔呼啸的风声里忽然混进清亮的女声：
“哥哥你看，闯进来一个不聪明的人。”
“姐姐，他烧了我的玩具......”闷雷般的呜咽震得下坠轨迹都发生偏移。
路明非在空中调整姿势，看见下方雾气中有金光流转。
“你好？”路明非问着好，但下坠速度突然减缓。
某种柔软的力场托住身体，像是坠入胶质的海水。
少女安抚了几下山丘般的身影，走上前，卫衣下摆翻飞如蝶翼。
她落在与路明非平行的位置，瞳色在金银之间流转：“你好，陌生人。”
巨型的龙头从建筑群后探出，黄铜色的鳞片沾满青苔：“我的火车......”
“哥哥，安静些，回头给你造新的。”少女弹指，路明非瞬间被甩向钟楼表面。
在背部即将撞上青铜的刹那，路明非急刹住，防止撞伤。
少女踩着空气走来，每一步都激起水波状的涟漪：“别紧张，这只是个游戏测试现场。”
路明非感觉有些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抽出了建御雷八式。
他握紧刀柄，有些疑惑道：“你们到底是谁？”
少女歪头打量他，马尾辫在虚空中轻轻晃动：“问别人名字前应该先自报家门呀。”
她脚尖一点，锁链突然从穹顶垂落，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
路明非翻身躲过横扫而来的锁链，太刀在其上擦出一串火星：“别转移话题！所以你和那个大家伙是龙类？”
“你猜？”少女突然出现在他左侧，卫衣兜帽被气流掀开。
她并指如刀切向路明非咽喉，指甲泛着青铜冷光。
路明非抬刀格挡的瞬间，少女的手腕却像蛇一样绕过刀锋，指尖擦过他耳垂。
路明非后退，堪堪躲过。
他注意到对方瞳孔深处流淌的金色——和那日所见的康斯坦丁极度类似。
“小心点哦。”少女甩了甩手。
“刚才那下本来可以戳穿太阳穴的。”她说话时习惯性皱鼻子的动作让路明非心头一跳。
感觉曾经的某个模糊的身影在记忆里摇晃。
巨型黑影忽然发出委屈的呜咽，整个空间都在震颤：“我的火车烧成灰了......”
锈蚀的钢架簌簌落下红褐色碎屑，像下起铁锈雨。
“回头赔你十辆。”
少女安抚着跺脚撒娇的巨龙：“倒是这位客人，随便毁坏别人玩具可要付出代价。”
路明非挥刀，挡下不知哪里使出来的暗器，金属碰撞声清脆如碎玉。
“我们见过？”路明非问道。
对方的样貌真的让自己有种莫名的眼熟感，但也有一种陌生感
少女缓步走到离路明非不远的地方，路明非闻到她发梢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搭讪方式太老套啦。”少女轻笑，随后猛地突向前。
路明非用刀格挡，她突然旋身踢中他手腕。
太刀脱手飞出，钉进十米外的岩壁嗡嗡震颤。
路明非正要后撤，却发现鞋底被青铜苔藓牢牢黏住。
少女的指尖抵住他喉结：“游戏结束。”
“未必。”路明非突然抓住她手腕，皮肤接触的刹那，两人同时僵住。
少女腕骨处传来诡异的灼热感，仿佛有岩浆在血管里流动。
钟楼顶端的青铜钟毫无征兆地轰鸣，震得两人各自后退。
路明非趁机挣脱束缚，笑看着这个少女。
“你......”少女盯着他。
远处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巨龙正用尾巴拍打地面：“要地震了！要地震了！”
岩层开始崩裂，蒸气从地缝喷涌而上。
路明非突然冲向插着太刀的岩壁，青铜苔藓在他脚下自动避让。
少女怔愣的片刻，他已经拔刀斩断头顶垂落的锁链。
接着路明非施展魔法，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这片土地，看向少女说道：“你之前是不是在仕兰中学？”
少女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烫的手腕。
龙首凑过来时撞塌半面岩壁，鳞片缝隙里卡着齿轮零件：“他烧了我的火车......”
“知道啦，给你造新的。”少女拍拍巨龙鼻尖，目光还停留在路明非的方向。
“原来是你啊......”她吐出糖纸，看着它在气流中翻飞成蝶。
“那更得宰了你了。”
路明非闻言，面色也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