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不信邪的沈元瑶,调查兵部账册!
一个时辰后。
仵作验尸完毕,众多的证据从各个方向,表明这只是一桩简单的案子。
甚至就连道教和佛教的人,都过来确认这里没有闹鬼的痕迹。
大队人马来的快,撤的也快。
任由侯元嘉的家属哭天喊地的带走尸体后,沈元瑶让缉捕房的众人离开。
唯独留下了陆行舟,“你跟我来。”
两人骑着马,都没有说话,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四周没有建筑,一眼就可以看清周围环境。
沈元瑶才翻身下马,确认旁边没有其他人,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不信侯元嘉是自杀!说说你的看法!”
陆行舟思索片刻,认真地回道。
“死因是自杀,但我不认为这是他本人的想法。”
“侯元嘉正值中年,年富力强,说不定还能往上走走。四品主事也不是没希望。”
“现场没有其他人,可不代表那些人无法给侯元嘉施压,大人何时上禀的兵部贪污案线索?”
沈元瑶面容凝重,她能听懂弦外之音,望着四周淡淡说道。
“昨日下午吧,我特意绕过和杨党有联系的镇灵司上层,直接通报了锦衣卫最上面。”
“没想到,短短一个晚上,线索就断了。”
涉及上百万两的贪污大案,沈元瑶不觉得镇灵司敢压下来,这可是要直接砍头的大罪。
然而她还是想办法绕过镇灵督统等人,直接上报锦衣卫高层。
没想到,侯元嘉这么快就被人逼迫,然后无奈自杀。
“看来兵部贪污亏空一案,杨党参与颇深。”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不惜逼死侯元嘉,掐断线头。”
陆行舟有让对方顶在前面作为挡箭牌心思,但不想对面贸然折进去。
“沈大人,还是要慎重行事。”
他之所以敢查这个案子,是笃定锦衣卫代表皇权。
端坐西苑求仙拜佛的景帝,可不是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
而是将天下和朝堂玩转在鼓掌之间。
杨党、锦衣卫、司礼监、清流,都只是皇帝的工具。
皇帝可更希望底下人互相争斗,而非铁板一块!
“你放心,上报时我并没有署上你的名字。”
沈元瑶看到陆行舟的脸上的谨慎,开口说道。
“不过我还就不信了!上百万两的贪污案,就再无漏洞了!”
侯元嘉这条线被掐灭后。
陆行舟开始思考其他查案的方向。
“大人,兵部做账手段再高明,一切都是放在明面上的。”
“如果能从里面抽丝剥茧,或许能发现线索。”
闻言的沈元瑶若有所思。
“兵部账册吗?”
陆行舟相信,只要自己看到账册,就能发现点异常。
“对,账册是明的。”
对朝堂局势有了一定了解后,陆行舟并不太担心自己太显眼。
毕竟他一个不入品的校尉,实在入不了朝堂大人物们的眼。
谁也不会相信,兵部亏空案是由一个小校尉掀起的。
沈元瑶这个六品的百户,加上厚实的家世足以将他完美地遮掩。
对方更愿意相信,是嫉恶如仇的沈元瑶掀起调查,这也符合她的性格。
“最近几日,你不要忙别的事情,我随时会找你。”
沈元瑶忽然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很好用的下属。
精通查案、脑子灵活,还具备刑讯房的经历。
最重要的是,和镇灵司的那些老油条不一样!
下午。
镇灵司,衙署。
值班房内,陆行舟的面前摆满了一桌子账册。
“大人,这?”
沈元瑶指挥着,让人将最后一沓账册放在桌子上。
“这些都是兵部修建战船有关的账册,我想办法拿到了兵部的账本备份。”
缉捕房的一众账房被拉了过来,一听沈元瑶要求,他们纷纷直求饶道。
“沈大人,缉捕房的账册还没做完呢,实在抽不开身啊。”
之前曹岩案弥补宫里的丹药亏空,整个镇灵司的账册都得重新做。
毕竟补亏空,不是镇灵督统一个人的事情。
大出血后,花掉的银子得弄到账册里,把帐做平。
“抱歉,沈大人,吾等还有事。”
“抱歉,沈大人,属下先离开了。”
沈元瑶不禁皱眉,这案子刚开始就查不下去了。
纵然这些人是在搪塞推辞,可他们的借口的确很合适。
“我还不信了!”
随后,她招呼手底下的所有人来看账册。
卢剑星、徐慎之等二三十号人的脸色都变青了。
“沈大人,这些不是我们的专长啊!”
这么多账册,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他们虽然认字,可账册这个东西,外行人根本看不出门道。
“您要是让我们冲锋陷阵,我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这玩意,看着实在瞌睡。”
更不用说,他们听闻这里牵涉到巨大亏空,牵扯杨党。
除了陆行舟和徐慎之,众人纷纷叫苦。
“沈大人,您就饶了我们吧。”
他们都是杀坯,只会动手杀人,充其量能探案查案。
从账册中海量的数字中找到问题,他们想想就头疼!
“所有人给我看,我也陪着你们看!”
沈元瑶大喊一声,坐在了值班房的主位上。
官大一级压死人。
在她的命令下,卢剑星等人一副苦瓜脸,在旁边看着账册。
角落。
徐慎之拿着一本账册,凑到陆行舟旁小声地说道。
“陆老弟啊,我可听说了,那个五品的大官儿都死了!”
“那些人是真的敢杀人的啊,这里面水太深了。”
“听老哥一句劝,点到即止,兵部战船这事水太深了!能淹没一百条战船,也能淹没你啊!”
陆行舟分毫不慌,淡淡地说道。
“是沈百户要查,正如徐大哥你所言,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这么大的事情,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见劝告无望,徐慎之摇摇头。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一直都是谨慎行事,慎之又慎。
稍微带风险的事情,徐慎之都会避得远远的。
片刻后,陆行舟看完了手里的账册。
不怪卢剑星等人抱怨,他的确也没看出什么东西。
作为外行,能看懂账册都不错了,寻找错漏和猫腻更是难上加难。
“啧。”
看到徐慎之看账册啧啧称奇的模样,陆行舟好奇地问道。
“徐大哥,能看懂账册?”
对方脸上是惯常的微笑,“略懂,略懂。”
陆行舟塞了一钱银子过去,“徐大哥,不如给我说说这账册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徐慎之还是拿过了银子,脸上带着微笑,小声地解释道。
“陆老弟啊,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和你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
顿了顿,徐慎之简明扼要地说道。
“首先,修建战船其一看收支,先是拨款来源,是太仓银、地方赋税截留,亦或是盐课、钞关税补充?”
“后是开支明细,松木、杉木等战船木材耗用,铁钉耗用、工匠工食银。”
他指了指陆行舟手中的账册,仔细解释道。
“除了收支,其二就是你手里的物料档案,船体、船体等核心建材,以及运输的损耗。”
“其三就是匠役管理和建造的流程,最后是船舶档案。”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但陆行舟脑子里立刻有了完善的架构体系。
他看向徐慎之的目光变了,没发现对方还有这个本事?
“徐大哥,这可不是略懂。”
“小术尔,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有了徐慎之的讲解,陆行舟看起账册来事半功倍。
甚至能隐约看出里面的运输损耗猫腻,以及做账的痕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快到了散班的时辰。
沈元瑶坐在上面没动弹,底下的人也没敢吭声离开。
直到天黑,沈元瑶抬起头看向众人。
“谁看出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