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修罗道
浮屠塔的琉璃瓦在血月下燃烧，熔化的铅字沿着瓦当滴落，竟在半空凝成《华严经》所述的“龙树菩萨赞“音律图腾。白嘉轩怀中冰棺少女突然睁眼，发梢凝结的冰晶炸裂成三百颗星屑，在他掌心拼出青铜梵文“阿修罗道“的刹那，地底传来《佛说摩睺罗迦经》的诵唱——那声音分明是二十年前祠堂大火里，朱先生焚烧族谱时的咳嗽声。
九根青铜蛇骨破土时带起腥风，每节脊椎嵌着的活字雕版正在异变：“仁义白鹿村“的朱砂批注渗出黑血，《白鹿原》开篇段落扭曲成《大智度论》六识枷锁。首节蛇骨竖瞳睁开时，白嘉轩手背的星官金纹突然灼痛，浮现出被历史抹去的真相——三百年前两家先祖跪拜的并非蛇神，而是正在分娩的摩睺罗迦！神尸腹部剖开的创口里，白鹿两家正用《白鹿原》手稿包裹着剜出的修罗胎儿。
“冷先生批注的醒灵汤...“少女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虚空写就《楞严经》真言。活字版却发出双重梵音，将音波削成“忠孝节义“碑林。白嘉轩挥剑劈开“鹿“字雕版，断裂处露出半卷《佛说摩睺罗迦经》，经书空白处画着令人作呕的秘图：白家先祖正用鹿角匕首剖取蛇胎肝脏，鹿氏族人则捧着《白鹿原》书稿承接神血，朱批“甲子年三月初三，以蟒神肝入药“的墨迹未干。
碑林在此刻暴动。那些镌刻《瑜伽师地论》“舌识二十二法“的石碑根系翻涌，竟扯出祠堂地底埋葬的婚书与地契。当玄冰剑刺入“孝“字碑文时，白嘉轩听见父亲白秉德临终呓语：“饮下醒灵汤...实则是将修罗魂种在骨髓......“
第七根蛇骨竖起的瞬间，活字版在空中拼出《摩睺罗迦本愿经》。每个梵文滴落的沥青状物质，都在地面形成《起世经》所述的须弥山微缩投影。白嘉轩的影子开始异变：左臂蛇鳞浮现《中阴救度经》轮回符咒，右手暴涨的指甲刻着《妙法莲华经》“文字般若“真言。
少女将往生镜碎片刺入蛇骨关节。镜光照耀下，摩睺罗迦腹腔内的三百修罗幼体睁开眼——每个都长着白鹿两家先祖面容，脐带连接着《白鹿原》段落。最中央的巨型胚胎睁开无瞳之目，羊水中浮现的鹿子霖新躯竟由《白鹿原》残页折叠而成：心脏是朱先生批注的族谱，脊椎是冷先生药方串联的因果链，手中白藏头颅化成的骰子刻着《金刚经》“三十二相“梵纹。
“看神血倒影！“少女指尖点向镜面涟漪。三百年前喷涌的摩睺罗迦神血里，映出《白鹿原》开篇黑娃眼中的银河——那银河竟是初代阿修罗王被斩断的八条臂膀！更骇人的是二十年前场景：年幼白嘉轩被灌下的醒灵汤里，沉浮着星官狸猫的断爪金毛，襁褓布料分明是摩睺罗迦蛇皮缝制。
白嘉轩的玄冰剑突然脱手，缠绕星辉刺向蛇神眉心。摩睺罗迦却吐出燃烧的《阿含经》，纸灰中显现祠堂梁柱深处的秘密：二十四孝图木雕内部，三百条《杂阿含经》因果链正拴着田小娥的绣花鞋，鞋底“饿鬼道“图腾与冷先生药炉里的“畜生道“裂痕共鸣。
当第八条蛇骨手臂贯穿少女胸膛时，白嘉轩体内的修罗血与星官仙格终于交融。右眼化作《华严经》“帝释天之瞳“，左眼迸发《长阿含经》修罗血光，手背金纹与蛇鳞熔铸成青铜咒印。玄冰剑分解的三百六十片镜刃中，初代阿修罗王正与摩睺罗迦对弈星辰棋盘——劫材位置漂浮的战场残骸里，分明是二十年后白鹿原上的祠堂与麦田。
最古老的镜片映出惊世棋局：阿修罗王的战戟刺穿棋盘时，滴落的血珠正是《白鹿原》描写的“白鹿精灵眼中朱砂泪“。现实中的白嘉轩无意识蘸取少女心口血落子，血珠轨迹与三百年前完全重合。摩睺罗迦发出哀鸣，连接活字版的脐带根根断裂，铅字暴雨中浮现陈忠实未发表的《白鹿灵山记》手稿。
鹿子霖破腹而出的刹那，整座灵山倒悬为《佛说观佛三昧海经》所述阿修罗照形镜。他新生的蛇鳞躯体展开火焰骨翼，手中白藏骰子掷出《那先比丘经》因果律：“赌一局如何？用《白鹿原》未写的章节作筹码......“
少女将最后块往生镜碎片塞入唇间，冰雾渗入白嘉轩仙格时，时空裂为双重维度：
现实维度：鹿子霖掐住白嘉轩咽喉，骰子化作战戟刺向《白鹿原》终章手稿镜像维度：白嘉轩与阿修罗王并肩落子，血色棋子击穿“万劫无归“位
灵山脉络倒流时，所有战场遗迹开始坍缩。白嘉轩看见祠堂古柏的年轮正在倒转，每一圈年轮里都封印着《白鹿原》被删改的段落：十三岁白孝文偷读禁书的身影、田福贤镇压农运的密令、甚至包括此刻自己正在经历的阿修罗战场。
当白嘉轩在血泊中摸到棋钵时，发现钵底刻着《佛说女域因缘经》“八部众相生图“。棋秤悬浮于虚空，白子显化祠堂瘸腿狸猫与朱先生戒尺，黑子凝结鹿子霖骰子与冷先生药杵。每落一子，《白鹿原》书稿就有一页被焚烧重组：
第一子“小尖“落下时，田小娥的绣花鞋迸发佛光，鞋底并蒂莲与《华严经》“一即一切“法印共鸣；
第二子“大飞“触发黑娃的镰刀，刀刃割开《瑜伽师地论》耳识法则，露出祠堂大火里偷换醒灵汤的黑手；
第三子“粘“字诀更是惊心动魄——本该是劫材的位置，钉着白嘉轩七岁时呕吐的蛇鳞，那些鳞片正拼出摩睺罗迦胎儿的生辰八字。
当鹿子霖掷出决胜骰子时，整个棋秤突然坍缩成《金刚经》“凡所有相“的梵文漩涡。白嘉轩看见自己化作迦楼罗金翅鸟，利爪撕开的不是蛇神，而是《白鹿原》装订线——金线里流淌的，正是两家先祖分食蛇肝时遗漏的神魂！
“最后一枚劫材在这里。“镜灵少女突然握住白嘉轩的手，引导棋子刺入自己透明的胸膛。她的心脏位置浮现二十年前场景：星官狸猫用断爪在青铜门刻下“阿修罗道“标题，爪痕里渗出的金血，正是三百年后白嘉轩破局的关键。
青铜门扉开启的刹那，所有因果律在此刻收束。陈忠实未发表的手稿喷涌如瀑，田小娥的怨魂化作星官法衣，黑娃的土匪旗织成渡劫经幡。白嘉轩抱着消散的镜灵踏入佛光，听见天地间回响《大方广佛华严经》偈语：
“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
在升维的眩晕中，他最后瞥见终极真相——三百年前执子的婴孩，正是服下醒灵汤的自己。那孩子手中的星官断爪，此刻正在青铜门刻下新标题。淋漓血迹未干，已映出灵山废墟上的癫狂棋局：鹿子霖脚下的修罗棋盘正在吞噬最后一枚白子，而那棋子分明是镜灵用冰晶凝成的《白鹿原》真结局：
“祠堂古柏于甲子年三月初三枯萎，树心银河里沉浮着玄冰剑与星官蛇蜕。有牧童窥见剑身刻满梵文，蛇蜕内侧写就《阿修罗道》全篇，首句与末句竟互为因果，恰如衔尾之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