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火初现惊敌胆
楚昭雪迎着凛冽晨霜踏入火器坊。工坊里，刺鼻的硫磺味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二十多个工匠正围在陶炉边，专注地捶打着枪管，炉火映红了他们满是倦容的面庞。楚昭雪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在熹微晨光下闪烁着冷冽光泽，那是李乘风亲授的“铁血营”监造令，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
“停！”楚昭雪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正在淬火的工匠手猛地一颤，铁钳夹着的枪管“噗通”一声坠入水桶，瞬间腾起滚滚蒸汽，模糊了众人的视线。她快步走到角落，俯身捡起半块焦黑的陶片，秀眉紧蹙，质问道：“这是震天雷的残片，怎么会在突火枪工坊里？”
工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唯有新来的少年王二，头垂得更低了，手中不停地擦拭着羊角锤。楚昭雪敏锐地注意到王二袖口那形状异常的油渍，心中警铃大作，刹那间抽出腰间短刀，刀刃寒光一闪，抵住了王二的咽喉，厉声道：“说！元军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在这里搞鬼？”
王二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带着哭腔说道：“女……女侠饶命啊！小人一心只想给父亲报仇！”说着，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那触目惊心的狼头烙印，“三个月前，元军血洗蕲水，我爹被他们残忍地钉在城墙上，小人与家人从此阴阳两隔……”
楚昭雪眼神微微一动，手中短刀却并未收回，追问道：“那这震天雷碎片又是怎么回事？”
“是……是小人前几日在废料堆里捡到的。”王二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人想着兴许能从这碎片里琢磨出改良火药配比的法子，为咱们义军出份力。”
这时，工坊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声。陈破军身着沾染着昨夜追击元军斥候血迹的甲胄，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高声道：“昭雪，李将军让你速速前往校场。”他目光扫到王二，眉头一皱，面露嫌恶，“这小子鬼鬼祟祟的，看着就可疑，拉出去斩了。”
“且慢。”楚昭雪伸手拦住，捡起王二手中的布包，缓缓展开。只见布包上用木炭歪歪扭扭地画着螺旋形膛线，她不禁瞳孔微缩，看向王二，问道：“你懂火器？”
王二忙不迭点头，说道：“小人曾在襄阳火器局当过学徒，有幸见过宋军神臂弓的改良图纸，一直对火器构造和改良之法颇为上心。”
校场上，李乘风正专注地擦拭着“忠武剑”。剑身之上的冰裂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幽冷光芒，恰似他此刻凝重的心境。襄阳虽已攻克，但元军在樊城重兵囤积，如同悬在义军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若不能尽快提升火器威力，义军必将陷入被动挨打的困境。
“将军，这是王二画的图纸。”楚昭雪快步上前，递上布包，“他提议在枪管内刻上螺旋纹，说如此能让弹丸飞行得更稳、更远。”
李乘风接过图纸，展开细看，“螺旋膛线”四个字映入眼帘。刹那间，特种部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想起现代狙击步枪那精妙的膛线设计。他抬眸看向王二，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小人……小人偶然偷看了赵全的笔记。”王二“扑通”一声跪地，如实说道，“他在笔记里提到，回回炮的铜管用螺旋纹能大大提升射程，可宋军的竹筒质地太软，难以效仿。小人便想着，若是将内层换成精铁，外层再用浸过牛皮胶的竹筒加固，或许可行。”
李乘风与楚昭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与期待。三日后，改良版突火枪试制成功。新的枪管采用了两层复合结构：内层是精铁打造，坚实耐用；外层包裹着浸过牛皮胶的竹筒，不仅增强了韧性，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热。膛线则是工匠们用细凿，一锤一凿手工刻制而成，每一寸都刻有十二道右旋纹。
试射那日，校场四周站满了义军将士，大家皆满怀期待，目光紧紧盯着校场中央的那架改良突火枪。李乘风深吸一口气，亲自扣动扳机。刹那间，竹筒内爆发出雷鸣般的轰响，铁丸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在三百步外洞穿三层牛皮靶，余威不减，将其后的沙袋击得粉碎，沙袋中的沙子飞溅四散。周围负责警戒的士兵中，有几个是元军安插的细作，他们将这一幕牢牢看在眼里，趁着人群欢呼、场面混乱，悄然溜出校场，快马加鞭向樊城奔去。
“好！”陈破军兴奋得一拳砸在城墙上，满脸激动，“这玩意儿要是能量产，樊城那些元军的铁浮屠，还不得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
而在樊城的元军大营内，哈剌察正怒不可遏地将第三批工匠斩首。他满脸狰狞，踩着满地鲜血，手中的弯刀还滴着最后一名工匠的血，咆哮道：“一群废物！连个投石机都造不好，要你们何用？”就在这时，之前混入襄阳城的细作快马冲进辕门，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汉军研制出了新火器，射程足有三百步，威力惊人，能轻松洞穿重甲！”细作详细描述了在校场看到的试射场景，哈剌察的独眼瞬间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被愤怒所取代。他一脚踢开脚边的尸体，抓起酒囊猛灌几口，恶狠狠地吼道：“传令巴图鲁，明日卯时，全军攻城！我就不信，凭我蒙古铁骑的勇猛，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襄阳！”转身时，酒囊上那狰狞的狼头纹饰，在营中火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凶狠残暴。
“将军，万万不可啊！”副将术赤见状，急忙上前劝阻，“汉军新火器如此犀利，我军贸然攻城，必定会遭受重创，还请将军三思！”
哈剌察听后，反手一刀劈断帅案，刀疤因愤怒而扭曲得愈发狰狞，吼道：“忽必烈大汗要的是襄阳城！你若是怕死，就滚回草原去！明日攻城，敢有后退者，杀无赦！”
术赤无奈，只得默默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忧虑。此时，楚昭雪带领的铁血营已悄悄潜入樊城。他们身着黑衣，在街巷中悄无声息地穿梭，目标明确——解救被元军拘押的工匠。铁血营事先通过内应得知，工匠们被关押在城西一处废弃的仓库，周围有重兵把守。楚昭雪带着队员们趁着夜色，巧妙地避开巡逻的元军，逐渐靠近仓库。在仓库附近，他们发现了几个换岗的元军士兵，铁血营队员们身手敏捷，迅速用匕首解决了这些士兵，随后潜入仓库。仓库内，工匠们蜷缩在角落里，形容憔悴。楚昭雪轻声表明身份，告知工匠们即将带他们逃离。工匠们又惊又喜，纷纷跟在铁血营身后。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撤离时，一名元军巡逻小队发现了异样，吹响了号角。顿时，周围的元军迅速围拢过来。楚昭雪见状，果断下令队员们边战边退。铁血营的队员们个个武艺高强，与元军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在混战中，楚昭雪瞅准时机，向元军粮草堆射出几支火箭。火箭带着火星，精准地落在粮草堆上，瞬间引燃了干燥的粮草，火势迅速蔓延。
“保护将军！”元军亲兵们见状，一部分冲向楚昭雪等人，一部分则试图扑救粮草堆的大火。术赤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绝望地嘶吼道：“中计了！”
趁着元军混乱之际，楚昭雪带领工匠们突出重围，向城外奔去。与此同时，在樊城北门，二十余名工匠浑身涂满淤泥，借着护城河芦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襄阳游去。为首的正是王二的师兄张顺。他怀中紧紧揣着赵全最后的手稿，手稿上用朱砂醒目地写着：“七三配比易爆，五二方能成器。”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黎明的黑暗，襄阳城头已整齐架起二十架改良突火枪。李乘风将最新的情报图铺在地上，楚昭雪手持朱砂笔，在樊城粮仓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传令陈破军，”李乘风神色冷峻，握紧剑柄，“明日午时，按计划发动攻击，让神火飞鸦照亮樊城的天空，给元军一个狠狠的教训！”
樊城帅帐内，哈剌察烦躁地将战报撕得粉碎。案头摆放着赵全的残稿，上面“螺旋膛线”四字被他用朱砂圈了又圈。他突然抓起狼头战刀，猛地劈向帐外的旗杆，怒吼道：“汉人必须死！”
就在此时，樊城西门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原来是陈破军带领一支精锐小队，趁着元军因工匠被救、粮草起火而慌乱之际，悄悄摸到了西门附近。他们携带了数架改良突火枪，隐藏在暗处。陈破军瞅准哈剌察营帐的方向，亲自瞄准，扣动扳机。一枚铁丸带着呼啸的风声，穿透层层帐幕，精准地钉在了哈剌察的战刀上。哈剌察惊恐地看着刀柄上那清晰的膛线划痕，独眼瞪得几乎要爆裂开来，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