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偏心
花硕文一巴掌抡来。
花藜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握,花硕文疼得龇牙咧嘴的。
这手劲,太大了!
花硕文大吼:“反了,孽种!”
花藜以前不会做这么忤逆不孝的事。
她总觉得自己乖一点忍一点让一点,付出多一点,爱多一点,这个家终会接纳她。
可她唯唯诺诺十几年,没换来一点爱和真心,全是漠视和欺压。
她没有三岁前的记忆,被找回花家后,她最幸福的生活是和爷爷在老家福县那七年,这里没给她任何温暖。
三年前,花硕文引狼入室,给她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她跳楼逃跑,要不是有点功夫底子,她落在软土上,那次她不死也得重伤。
死色鬼说她勾引他。
她拖着受伤的身体,拨打报警电话。
花硕文不由分说给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伤上加伤,她直接失明,也彻底打醒了她。
她被看不过眼的好心人救了,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重见光明。
花藜走到客厅中央,站定,看着沙发上的母亲。
黄韵手里捧着本杂志,白色波斯猫蜷一旁,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妈,我的狗呢?”
花藜刚问出声,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自从客厅上方响起。
“那畜生咬人,我把做成烤全狗了,味道……”弟弟花泽走下楼梯,眼神里透着邪恶,“好吃极了,外焦里嫩皮薄肉香。”
花藜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身体僵住,紧接着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吃了花椒?
他怎么敢!
怎么下得去嘴!
她怒从心起,几步跨到花泽面前,当胸朝他踹去。
花泽躲开她这一脚,嬉皮笑脸道:”爸,妈,这疯子踢我,快把她送进精神病院继续治疗!”
后悔,伤心,愤懑!
花藜双拳在身侧握紧,冲黄韵大喊:“妈,他杀了我的狗,你就不管!”
黄韵语气淡淡的,“家里养那么烈的狗也不好,死就死了。”
“那畜生看见我就叫,我早看它不顺眼了!它断气的时候叫得好惨,跟你被打的时候一个德性。”
“啊——”
花藜大叫一声,一把薅住花泽的头发,照他脸上就是两巴掌。
“惨是吧?你这没人性的东西!”
屋里几人都愣住了。
花藜向来唯唯诺诺的,打骂急了顶多回一下嘴,从来没动过手。
花泽被打得哇哇乱叫,却又挣不脱花藜,急的大喊:“爸,妈,这疯子要打死我!”
花硕文走上来一巴掌甩在花藜脸上,骂道:“养不熟的畜生,死就死了!”
花椒从来就不只是一条狗。
花藜恨不得打死花泽。
不能打花硕文,可不耽误她打花泽。
花藜打了花泽两拳,又一脚将他踹到地上,眼里闪着骇人的寒意,“花泽,哪天我要是彻底疯了,弄死你!”
花泽一屁股坐回地上,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大叫道:“爸,二姐要弄死我!”
“孽女,为条蠢狗你就要弄死你弟弟?你果然是外面养过的,跟那死狗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
“爸,你们就偏心吧,今日他敢杀狗,明日他就敢杀人!”
一想起花椒被人开胸破肚,让人架在火上烤,花藜悲从中来,眼泪唰地流下来。
“死丫头,一回家就搞得鸡飞狗跳,你为什么打我宝贝乖孙?”
奶奶从卧室里走出来,抄起花瓶里的一条带刺的干荆条就往花藜身上抽。
花藜穿得单薄,干荆条抽到胳膊上,火辣辣的疼。
一家人偏心这样,花藜心寒不已。
花硕文皱着眉头,道:“我和黄韵有事跟她说,妈,你回房休息。”
花藜嘲讽地看着花硕文,冷笑。
“你俩也太搞笑了,逼个疯子出嫁,就不怕我发疯捅死他?”
黄韵过来搂着她肩膀,柔声道:“小藜啊,李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他们在海城是名门大户,你嫁过去就是一辈子享不尽的富贵。”
花藜淡淡道:“不嫁,疯子不配进豪门。”
说完,她抬腿就走。
“咚”一声闷响,凳子朝她飞来,花藜连忙退后两步躲开。
“哐当。”凳子重重砸落在她前方。
花硕文喘着粗气指着她:“花藜,你是花家一分子,我们生你养你,供你吃穿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报答父母的?”
花藜语气淡淡的,“是吗,你们给我什么了?说个数,我还!”
“好啊,花藜,不同意联谊,休想再见你爷爷!”
用爷爷来威胁她,这是她父亲吗?
花藜瞪着花硕文,眼里冒火:“他是我爷爷前,是你的父亲!”
黄韵走过来揽住她肩膀,嗓音极是温柔,“小藜,听你爸的,李家有钱有势,李家公子也是人中翘楚,妈都打听过了,他品行端正从不乱来,嫁过去绝对亏不了你。”
花藜冷笑出声:“这么好的女婿,我让给姐姐,她才是家中长女,你不是一直想让她嫁进豪门吗?”
“李公子喜欢你,他对你一见钟情了。”黄韵抚摸着花藜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小藜,你学历不行,事业不行,长相也一般,趁现在年轻嫁进豪门,以后一世无忧,妈就放心了。”
花藜将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淡漠道:“我这么不行,更配不上豪门,妈,大姐才适合,她要是不嫁,你们另想办法吧。”
蓦地,花泽邪气笑问:“花藜,狗你真不要了?”
花藜猛地回头。
花泽邪笑着说:“不要就算了,等会我让佣人烧好水,将它的毛脱了,抹上油和调料……”
花藜心里顿时生出一阵希冀,跑出别墅。
家里哪个角落她都找了,只剩一个地方……
花藜呆呆地站在杂物房外面,直勾勾地盯着那扇暗红色的门。
像深不见底的深渊,似乎随时准备将她吸进去,吞噬。
她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扇门,是她从童年开始就挥之不去的噩梦。
花藜艰难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走到门口。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花藜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