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高明的人陆梓篇
我在屋前的台阶上，点燃了一颗烟，顿时思绪万千，离开了这里一年。
虽然一个合格的中学生是不应该抽烟的。
但是自己给自己点烟，没说不允许吧！
我不是一个高明的人，说不了那么多的话题，但我一定得像我爸说的那样，做人就得做伟大的人。
我爸是多年的生意人，下过广州，上过BJ、天津。
除了出国，国内的生意他基本都做遍了。
可以和各种阶层的人打交道。
初一那会儿我跟我爸说我想中考结束后进厂。
我爸问我：“到底想不想读高中？”
“想。”
我说。
“那你干嘛不念下去？”
我以为我爸那种见过世面的人会说一些大道理或模棱两可的话。
但是这一次他还是很坚决。
在我家附近的红旗厂在当时红极一时，所以很多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中学一毕业就托关系进厂。
然而我爸毅然决定送我去最好的高中。
因为他认为我将来会很了不起。
从此开启了我长达三年的高中生活。
在班里我并不属于合群的那类，我的同桌是凌潇潇。
非常厉害的女学霸。
最近来了一个走读生，是体校的。
看上去有点与众不同。
但是我爸说，女人都会装。
我不知道女生是不是也这样。
在学校里我不点烟。
即使他们抽，我也从不加入。
我想维持一个好好学习的生活。
因为这是我爸托了一条街的关系换来的。
后来红旗厂江河日下，在一年前迅速破产了。
很多人都后悔当初年少的冲动的决定。
我觉得我爸说的是对的。
他觉得我会很不一般。
一年级的摸底考，我考出了我自认为惊人的分数。
不过在这群优等生面前，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我在宿舍偷着乐，但是他们却在讨论别的事。
那一天我决定给自己一个奖励：趁人不注意偷偷把自己关在洗手间点烟。
水龙头不停的冲，掩盖烟的味道。
被客观环境冲刷反复的主观念头。
虽然留下了一个烧焦的那么鲜明的印记，只要一眼就知道是谁在这里做过什么。葬身海底的巨大沉船，无论海水怎样侵蚀，无论时光怎样流逝，也无法摇撼半点的存在。
什么可以让痕迹在当时碎成残象，找不到线索，可是越这样却越显得很清楚，那些碎片现在重新构成了新的形状。生命中缺失的一些什么，隐隐约约地吻合了上来。
几秒的沉默，我闭上了眼睛。
可以感受呼吸均匀的吐出形状来。
视线又重新回到烧焦的地方。
我用手机拍下了自己无聊的模样和神情。
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住。
我倒希望这样结束了倒也好。
但是这样却令我更难受。
这就是属于我这个年纪独有的一份忧愁吧！
心想：只是，遇到的事不如人意，大不了一切回到从前……
只要好好活着，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我离开洗手间，回到床上静静的躺一会儿。
我不喜欢听音乐，音乐会增加感伤。
我不是感伤主义。
还是那次爸爸头也不回地说道:“陆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和接受。”
也就是说任何时候只要我后悔都还来得及。
这大概是不熟他觉得我成不成为伟大的人物都无所谓了。
我走过走廊，听见几个男生在议论：“是A班那个男生哎！他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了不起啊？”
其实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
这时凌潇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面前。
“陆梓，作业本就差你一人了！昨天晚上的！你昨晚没写完吗！”
“抱歉！我昨晚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她马上换了一个表情，“去医务室了没有？”
“没那么厉害！”
“那得多吃药啊！”
她说：“体温量过了没有？是不是发高烧？”
“没！没那么严重！”
“万一发展到严重就来不及了。”
“谢谢班长关心！”
“我身为班长，关心每个班里的同学是应该的！”
说的她好像是班主任似的。
不过心里就像是有一阵暖流通过，直到说“好”，在转身的刹那。
我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一定要成为什么伟大的人。
成为一个高明的、有能力的、去爱别人的人吧！
眼泪是感动之余的，一种真实的感受吧！
今天回到寝室，我发现洗手间那个烧焦的痕迹不见了。
难道昨晚上是错觉么！
还是太劳累而看花了？
都有可能，但都好像不太可能。
我蹲下来，盯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地方看了许久。
直到有人进来。
“是是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抽烟了，那可是你的月光啊，几个红塔山、利群也闭不上你的嘴。”
我听一个室友在议论。
“别让我下次在你的床底下发现烟盒子。”
室友淡淡地嗯了声，说：“只要你们开心就好。下次别在我女朋友面前提吸烟，我担心她会以为我有很多钱。”
“用得着我们提？”
“总之管好你们的嘴！”
“咱们宿舍只有陆梓不抽烟吧？”
“陆梓，你抽不抽烟？”
“他抽不抽烟关你什么事？”
好像他们真的发现了一个天大秘密似的。
“你别问，肯定不抽！”
“我抽！”
我淡淡的说。
宿舍立马安静下来。
就好像战争的角色一下子发生了转变一样。
我也许注定只是个高明的人吧。
不过成为不了伟大的人，内心却好像释怀了。
放下了一些执念。
变的更轻松了。
人有的时候的确是应该让自己更简单吧！
否则这么多年我们究竟在坚持什么呢？
内耗？死硬？还是作践自己呢？
即便是个艰难的决定，但是决定后就不需要在后悔。
虽然觉得有些坚定很可笑。现在看来，却没什么不好。
面对也是一种态度。
反正知根知底，也是一种态度。
被了解也是如此。
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陷入回忆，莫名就红了眼眶……即使被发现也是没有关系的。
反正已经做好了坦然的准备了啊！
我就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