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密室
海格从生锈的铜壶和结蛛网的杂物堆里拎起老式煤油提灯，玻璃罩内跃动的火苗在他浓密的络腮胡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你也会摆弄这些东西？”
海格粗糙的拇指摩挲着灯座铜雕花纹，黄铜与老茧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我可不像某些纯血巫师完全瞧不上麻瓜的物件。”
华生望着这个三米高的混血巨人，突然觉得幽邃如墨的禁林也没那么可怖
反倒有一种童话故事的静谧感。
月光被虬结的枝桠切割成细碎银屑，苔藓在靴底发出湿润的叹息，倒像是《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用桦树皮墨水绘制的插画。
“你还没说去禁林办什么事情呢。”
“抓一个人。”
“谁？”
“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
海格突然刹住脚步，煤油灯的光圈里浮动着尘絮：“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吗？校长他有没有生气？死掉的那个学生是男的还是女的？”
华生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晕头转向，一时半会也给不出合适的回答，只能频频点头。
“老兄，你的话也太少了吧，是因为害怕吗？”海格的笑声惊起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撕开林间寂静。
又是一个问题……
华生甚至觉得独自一人来禁林也没什么好怕的。
“其实啊，这个禁林我守了四年，里面压根没什么值得你害怕的东西。”海格将提灯举得高了点，他一边走一边回头跟华生搭话。
“我不是怕，只是经常听说里面有野兽出没，我暂时没有自学会自卫的魔法，所以要求你带路。”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马人。”海格环顾四周，才凑近华生，“他们对禁林的客人非常不友好。”
“马人？”
“就是麻瓜的童话故事里经常出现的上半身人样，下半身马样的生物。”
这么一说华生可就理解了。
其实童话故事说不定就是巫师编撰的，只不过一辈子接触不到魔法世界的麻瓜一直觉得这些都是假的。
“当然，禁林里不止马人一个原住民，他们太过于高傲，比起这个我还是想念我的蜘蛛阿拉戈克。”
海格又开始新一轮的滔滔不绝。
“嗯嗯嗯，嗯嗯嗯？”华生攥紧口袋里的魔杖，他的余光看见提灯上方掠过团沥青般的黑影，八条节肢划破雾气时发出类似竖琴断弦的颤音。
禁林实在是太黑，加上现在是晚上，压根看不清光源以外的景色。
“小动物出没。”海格没当回事，继续往前带路，“禁林的藏身点不多。”
“其实我不能确定会有人藏在这里。”
“是啊，到处都是危险。”
“你确定不看看头顶的敌人吗？”
“哪里？”海格举起提灯，照亮头顶的一小片区域。
华生清晰地看见上面趴着几只体型快赶上小猪的蜘蛛，数不清几双眼睛在盯着他。
“哦，他们很友好的，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可是我总觉得他们是很馋我……”
华生不安地掏出魔杖，指着蜘蛛，试图找回勇气。
“放宽心，这些都是我宠物阿拉戈克的子孙，怎么说也会看着阿拉戈克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的。”海格浑不在意地拨开垂落的藤蔓，皮衣肩头突然坠落一滴粘稠液体。
蜘蛛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海格的话又咽了回去。
华生瞥见混血巨人后颈渗出的冷汗，突然意识到那些号称“温顺”的蜘蛛，腹部正因饥饿剧烈抽搐。
他声音颤抖：“它们不会饿了好多天吧？”
“我忘记带食物了。”
两人只能拼命往外跑，身后的蜘蛛如潮水般往海格背后涌，海格由于体型庞大，身体肥胖，速度比华生慢得多，每次都差点被蜘蛛群淹没。
“你不是会魔法吗！干掉它们啊！”
“我们根本没有停下来施法的机会！”海格脸上的赘肉一抖一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上帝保佑，别让我死在蜘蛛的胃里。”华生边跑边在身上比十字。
“梅林在上，我希望阿拉戈克能制止这帮野兽。”蛛潮在海格身后穷追不舍。
阿拉戈克确实出现了，它压制住了蜘蛛群。
海格瘫坐在一旁，气喘吁吁。
华生看着眼前这只小象大小的蜘蛛惊呆了。
“你太粗心了，海格。”阿拉戈克开口说话。
“急着出门，也没料到这回事。”海格嘿嘿地笑起来。
“走吧，今天不要再来禁林了，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阿拉戈克准备回去，却被华生叫住。
“我们需要在里面找个人！”华生喊住这头巨蛛。
“不怕死就进来。”
“这……”
稀里哗啦一阵异动，蜘蛛潮水开始往后倒退，阿拉戈克也跟着蜘蛛群往深处爬。
“这几天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涉足过我们的领地。”它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华生松了一口气：“虽然进不去，总算知道点有用的消息，也不赖，感谢上帝。”
等到华生赶去医务室，福尔摩斯正躺在床上摆弄手里的怀表。
“他不在禁林。”
听到福尔摩斯平淡的语气，华生刚到嘴边的话又咽进肚子。
“真的逃回德国了吗？”
福尔摩斯也开始迟疑，他有这么一瞬间也赞同了这个观点。
可是他的直觉和多年破案的经验告诉他——鲍尔，从来没有离开过霍格沃茨。
“好嘛，线索又断掉了。”华生一脸颓废地坐在一张空病床上。
“只要他还在学校里，就一定会出来作案，而且这类凶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让哭泣的桃金娘在舆洗室里守着，有情况她会如实跟我汇报的。”华生躺在福尔摩斯隔壁的病床上，看着洁白如雪的天花板。
“对啊，有备无患，没什么好担忧的。”福尔摩斯又点燃一根烟，他怔怔地看着空中的烟圈。
“你应该少抽点的，这么多案子等着你去解决呢。”
“我现在就在愁一点。”
“什么？”
“蛇怪的藏身地点。”
“我听桃金娘说，三楼的女舆洗室下方藏着一个密室，似乎是斯莱特林创始人特意建造的。”
“你的意思是蛇怪在女舆洗室下的密室里？”
“没错，而且进入密室的机关就在舆洗室的洗手台附近。”
“如果鲍尔接触到这个蛇怪，他是否会与蛇怪合作？”福尔摩斯熄灭烟蒂，啃了一口苹果，从床上爬起来，他的伤势好了不少。
“这条假设下，学生集体石化事件也说得通了。”
“蛇怪有主人，而且不见得会听一个交换生的发号施令。”
“你说——”
“去密室主动找蛇怪？”福尔摩斯皱眉道，他猜出了华生的小心思。
“对。”
“太冒险了。”
“竟然你也有胆怯的时候……”华生小声嘟囔。
福尔摩斯就吃这套，激将法用在他身上屡试不爽：“我是理性分析其中的利害罢了，如果见到蛇怪就能知晓真相，我很乐意奉陪！”
“等你伤口愈合了在谈论这些也不迟。”
“现在，我需要现在就去找那个该死的蛇怪。”
“哎！”
无论华生如何劝阻，福尔摩斯依旧倔强地穿好大衣，忍着背部传来的剧痛，走出校医室。
午夜的学院静悄悄，偶尔会有墙上的几幅肖像在活跃。
福尔摩斯雷厉风行，马上来到三楼的女舆洗室。
“呜呜呜——”隔间里又传来桃金娘的哭泣。
“怎么了？”华生开口询问。
桃金娘的灵体从隔间飘出来，悬浮在空中，她揉了揉哭红的眼睛：“没什么，我一到晚上就会想起被杀害的那天。”
“你知道怎么进密室吗？”福尔摩斯直言不讳地问道。
桃金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密室的入口就在舆洗室内，好像是水池附近，有一个从来不出水的水龙头，上面刻着一条小蛇，或许可以试试蛇佬腔。”
“华生，你搜查周围，我负责看这边的情况。”福尔摩斯毫不犹豫地趴在地上，从水池的底部开始搜索。
在整整搜寻半小时过后，福尔摩斯找到了那条小蛇，于是他试着用蛇的发音方式说了一句“打开”。
伴随着咔嚓的清脆机关声，密室的入口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