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坛问天
一处阴暗潮湿的山洞中，微弱的光线透过石缝洒进来，映照出一位老者的身影。
他席地而坐，神色颓然，一头如火的红发已然干枯，大把的碎发散落在地，道袍早已破烂不堪，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化为碎片，他双手紧握一柄断剑，剑格上雕刻着玄阳印，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道裂痕，眼底已然失真。
“听说了吗？开阳城灵气恢复了。”洞内，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低沉响起，带着几分阴冷。
“嗯。”老者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不能消罪，有何用？不能问天，有何用？”
年轻人眉间一点黑，魔气翻涌，神魂中似有万魂哀嚎，他缓缓走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是，但有一人，你定然感兴趣。”
“谁？”
“玄机九子。”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个废物？”老者嗤之以鼻，语气中满是不屑。
“不，这次可不是那个废物姑娘，是玄机老三陆承，玄机武库掌印，曾经那个冷面杀手。”年轻人语气加重，目光紧紧盯着老者。
老者忽然身形一僵，手中断剑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骤然亮起，仿佛被点燃了一般：“陆，陆承？陆真人的，的……”
“他可是玄机真人的黑手。”年轻人笑得愈发阴冷，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不，他可是……那陆承，他，他是……呵呵呵，终于，他终于现身了，藏了，藏了十年，十年……哈哈哈，十年！”老者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而刺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嚎叫。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眼中满是癫狂的喜悦。
“有他当祭品，可开坛问天。”年轻人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诱惑。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记你，记你大功一件！！”老者疯狂点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功？利？哼哼，呵呵呵，罢了罢了。”年轻人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老疯子，东天圣女坐镇开阳，连圣地大阵都挪过去了，你当如何？”
“蝼蚁，皆蝼蚁！摆驾，我九峰十六殿弟子何在！取我灵舟仙剑！随我踏破开阳！”老者挥舞着断剑，声音沙哑而疯狂。
“唉……”年轻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老疯子，当真是疯入骨髓了，有他这么一闹，那棵树……岂不是手到擒来？
年轻人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丹药，递到老者身前：“吃了吧，恢复实力，也能助你成大事。”
老者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厌恶，抬手将那枚黑丹拍飞，怒喝道：“秽物魔种！安敢造次！我虽半陨，也非蝼蚁之众可挡之！滚！！”
“啧！这可是帝姬所赐！”年轻人不爽地咂了咂舌，弯下腰捡起那枚丹药，冷冷瞥了老者一眼，随即转身走出山洞，只留下老者在洞内疯疯癫癫地左右踱步，口中不停念叨着“陆承”的名字。
翌日。
开阳城内，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被阴云笼罩，魔气翻涌，九天之上浊气缓缓下沉，仿佛天地间正在酝酿一场大劫，这是大魔降世的征兆，九州鼎盛时期，魔势微弱，不敢作乱，如今天下大乱，末日将近，这些鬼东西也坐不住了。
魔诞生于污秽浊气，魔化万物，但这些东西，依旧属于天道秩序，不能灭种，否则本源还会碎裂，盛世魔消，而乱世魔长，魔以戾气为食，不以灵气为生，现如今的环境，正是它们滋生的温床。
陆承站在城主府的高台上，仰望天空，静观变数来袭，他神色平静如水，不信这是大魔降临的征兆。
“仙长！”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武灵姬匆匆赶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绝望，“仙长，浊气倾灌，恐有大魔出世！”
陆承稳坐帐中，泰然自若：“不像，有人在故弄玄虚，你作为城主不能慌张，去告知所有修士，此非大魔征兆，全员按部就班。”
武灵姬一时语塞，心中震惊不已，这等大劫，仙长为何如此淡然？难道他早有应对之策？她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再多言，只能领命而去。
武灵姬走后，一阵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公子，这是有了对敌之策？”
陆承回头，只见燕灵纱站在不远处，神色凝重，早已没了平日的俏皮。
“怎么，圣女要走？宝树不借了吗？”陆承打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借，自然要借，也想观公子神力，可我心中没底，所以来问问，公子可有良策？公子莫怪，人非圣贤，如今，我也要避讳大劫了。”燕灵纱微微低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无妨，想走就走吧。”陆承轻笑一声，眼中多了一抹轻蔑。
面对藐视，燕灵纱目光更加沉冷了一些，你年纪轻轻，修为才堪堪练气，你到底有何大法力？如此的云淡风轻？
“我不走，哪怕天魔帝降临灭世，我也不走。”燕灵纱咬了咬牙，语气坚定，她虽是智慧过人的圣女，但此刻也是被陆承激出了一股倔强。
陆承笑了笑，并未多言，只是淡淡说道：“圣女大义。”
燕灵纱见他不肯多说，心中愈发焦急，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那你且说说嘛，如何应敌！”
陆承依旧不语，神色淡然。
“当真不愿说吗？悄悄说也可以呀！”燕灵纱语气软了几分，眼中带着一丝祈求，“只告诉我一人，如何？”
“……”
陆承依旧沉默。
“哼！”燕灵纱终于忍不住，娇哼一声。
老妪何故作少女态？几百岁的人了，撒起娇来让小年轻无地自容，但陆承也确实没办法，因为九天之上的浊气未动，魔虽恶，但依旧受天道约束，无论天道强弱，有人在故弄玄虚，妄图攻阵。
并且不会是道行高深之人，那些大能并未坠入魔道，不然早来了，恐怕是一群无度的魔修，不比之前的正道人士入魔，以死为解脱，这些是正儿八经的魔道，魔修。
陆承早就算到了变数，这十天不会安宁，消息就好像一滴墨水入了清池，传播的很快，这几天，也够他们集结了。
忽地，城外一股真气翻涌，滔天的气浪居然让魔云都退避三舍。
“！？”，圣女燕灵纱霎时间眉目一紧，扭头望向天际，满脸不敢置信，“乾阳老贼！？殷枢还没死！？”
“……”
陆承的眉头终于动了，乾阳真宗掌教殷枢，前几日寻他没寻到，他倒是自己来了，来作甚？他入了魔？这下不好办了，那老家伙的修为可是数一数二的。
那个飞升孽障就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
“列阵，应敌。”
“自不必说！我与那老贼不共戴天！”燕灵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也坚定了决心，“破我道行，毁我容貌！老贼！今日便拿你当那孽障诛了！”
“……”
这可热闹了。
山巅之上，那阴险的年轻人冷冷注视着开阳城内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疯子，你看，城内人心未动，天魔降世都唬不住他们，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找对人了！那陆承有窥天之能！”
“彩彩彩！即在此刻！开！坛！问！天！”
殷枢高举手中断剑，乘风而起，立于天上，抬手搅动风云，似要将开阳一同搅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