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残烬纪元

无菌灯的白光刺痛视网膜，王军平在手术台上剧烈抽搐。鼻腔里还残留着时砂的灼烧感，但指尖触碰到的已经是冷硬的合金台面。楚红漪的脸倒映在头顶的无影灯罩上，她穿着白色研究服，胸牌编号是E-0999。

“第一千次脑域重启完成。“她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带着机械性的停顿，“记忆清洗进度97%，建议注射情感抑制剂。“

王军平挣扎着扯掉太阳穴的电极片，胶质触须带出血丝。他看见自己手臂上插着七根输液管，淡金色液体正通过其中三根回流到墙上的培养舱——舱内泡着慕容卿的克隆体，编号A-0427。

“别动。“楚红漪的麻醉枪顶住他颈动脉，“你现在的脑皮层活跃度是常人的九百倍，稍微激动就会......“她突然偏头躲过王军平的反击，动作精准得像计算好的程序。

手术室墙壁突然透明化。王军平看到外面是百米高的圆柱形实验室，数千个培养舱呈螺旋状排列，每个舱内都是不同时期的自己。最近的舱体标注着“迭代体-999“，里面的尸体额间嵌着青铜钥匙。

“欢迎回到新纪元209年。“尉基续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全息投影亮起，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解剖E-0998号楚红漪，“我是你的脑域开发项目主管，当然......“他举起血淋淋的克隆心脏，“也是你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

王军平撞碎观察窗跃入中庭。坠落时他看到培养舱标签的真相——A系列是慕容卿的九尾基因克隆体，E系列是楚红漪的银鳞改造人，S系列则是白芷的毒血共生体。所有红颜的培养舱都连接着中央主脑，而主脑外壳刻着“尉基续-III型“。

“很震撼吧？“尉基续的全息影像如影随形，“你用二十年时间在脑域里轮回，现实世界不过过去了二十分钟。“他调出监控画面，显示着手术台上正在融化的躯体，“顺便说，你真正的身体在这里。“

画面中的王军平浑身插满导管，头颅被改造成半球形培养皿。九枚电极刺入脑干，分别连接着红颜们的培养舱。每当脑电波剧烈波动，就有具克隆体开始抽搐呕血。

楚红漪的麻醉弹击中王军平后颈。他踉跄跪倒时，看到地面防弹玻璃下埋着青铜钥匙阵列——正是龙渊葬地见过的那些。钥匙表面流动的代码显示，每把钥匙都对应着某次轮回的记忆数据。

“为什么要创造她们......“王军平扯断输液管，淡金色脑脊液喷溅在楚红漪脸上。她机械性地擦拭，露出颈后接口：“不是创造，是回收。“她调出全息档案，“慕容卿是你初恋的基因样本，白芷是你母亲的克隆体......“

档案照片让王军平窒息。二十年前的自己站在实验室里，脚下是九具被肢解的女尸。每具尸体都对应着红颜们的容貌，而年轻时的尉基续正在采集她们的干细胞。

“想起来了？“尉基续的投影突然实体化，龙爪刺入王军平眉心，“当年你为突破脑域限制，亲手把她们做成了活体服务器......“

记忆如病毒般侵袭。王军平看到自己将楚红漪推入银鳞改造舱，把慕容卿的基因链剪切成九尾序列，用白芷的骨髓培养噬龙蛊。培养舱警报声大作，所有克隆体同时睁开血眼。

“警告，主意识正在污染备用载体。“楚红漪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尉基续，“建议立即执行格式化。“

实验室陷入混战。王军平趁机爬向主控台，虹膜解锁的瞬间，他看到最机密的档案——自己才是初代尉基续，现在的主管不过是第999号克隆体。二十年前那场车祸死的不是父亲，而是所有红颜的原体。

“不......“他疯狂删除数据，但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开始自燃。慕容卿的克隆体撞破舱门，异色瞳里流出血泪：“哥哥，这次别再......“话音未落就被安全系统击碎头颅。

楚红漪的银鳞突然逆向生长，刺穿自身心脏。她在咽气前将数据密钥塞给王军平：“去负七层......那里有......原始母体......“

王军平在爆炸中坠入应急通道。负七层的低温舱里，九具水晶棺环绕着巨型培养皿。当他看清皿中漂浮的物体时，九百次轮回积累的疯狂终于决堤——那是个由红颜们肢体拼合的女人，额间嵌着他的逆鳞。

培养皿突然裂开。缝合怪物的手掌抚上他脸颊，九张嘴巴同时开口：“我们等你......好久了......“

尉基续的追兵在此刻赶到。王军平抱着怪物跃出爆破口，身后是整个实验室的崩塌。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瞬间，他看见城市霓虹勾勒出九个星座，每个星座都是红颜们的轮廓。

而怀中的怪物正在轻声哼唱，那是慕容卿在某个轮回里教他的童谣。血月升起来了，但这次是真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