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狱窥真
**腐骨藤缠绕的岩壁上，林渊的脊背擦出蜿蜒血痕**。坠落时紧攥的半块双鱼符正在发烫，那些青铜纹路如同活物般钻进他掌心肌肤，在经脉中构筑出诡异的循环路径。三丈之下，翻涌的混沌之气凝成镜面，映照出十二个不同神态的“自己“。
“别让那些倒影碰到你！“苍老声音从鱼符中炸响。林渊旋身避开镜面伸出的苍白手臂，腰间青铜罗盘突然脱离束带悬空——这是三日前在后山禁地捡到的古怪器物，此刻盘面二十八宿竟开始逆向旋转。
镜界轰然震颤，混沌之气凝聚成铺天盖地的血色箭矢。林渊本能地并指掐诀，却在灵力运转的瞬间呕出黑血——脊椎处传来万蚁噬咬的剧痛，八岁那年种下的护体禁制正在崩解。
“九幽冥蛊发作了。“鱼符中的声音带着焦灼，“快用你母亲的凤凰血！“
林渊扯开衣襟，锁骨处的暗红胎记渗出金芒。当第一滴血珠落入镜面，整个空间突然静止。箭矢化作赤蝶纷飞，镜中倒影齐齐跪拜，最深处的裂痕里缓缓走出一位玄衣白发的男子。
“我等了十七年三个月零九天。“男子指尖拂过林渊渗血的锁骨，那些金芒竟在他掌心凝成微型日晷，“当年你母亲用凤凰血封印蛊毒时，就该料到这反噬之苦。“
林渊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青铜门。门扉表面凸起的饕餮纹正在吞噬他的血气，那些本该死寂的兽瞳突然转动：“混沌之体？林青璇竟然真敢...“
“闭嘴！“玄衣男子振袖击碎青铜门虚影，转身时露出与林渊七分相似的面容，“本座苍溟，算是你母亲的...故人。“他说这话时，袖中滑落的银链拴着半枚凤纹玉佩，与林渊怀中的残片恰好契合。
**镜界突然剧烈摇晃**。上方岩层传来锁链拖曳声，十二道缚仙锁穿透混沌之气袭来。苍溟冷笑掐诀，林渊手中的青铜罗盘突然暴涨，二十八宿化作实体星官将锁链绞成齑粉。
“林震霆倒是舍得下血本。“苍溟指尖点向虚空，镜面浮现出思过崖顶的景象——三长老正将蛊虫注入昏死的福伯颈脉，“连饲魂蛊都用上了，看来那老东西快压不住天机阁的探查了。“
林渊瞳孔骤缩。镜中画面忽然切到宗祠密室，他看见父亲被九根透骨钉封在玄冰棺中，心脏处插着的正是母亲那支断裂的玉簪！
“这是三刻钟后的未来。“苍溟的银发无风自动，“若不想看林家三百口沦为蛊傀，就握住我的手。“
青铜罗盘突然发出尖啸，盘面浮现出林雨柔被黑莲火焰吞噬的画面。林渊浑身剧震，右手不受控地伸向苍溟，锁骨处的胎记爆发出刺目血光。当两人掌心相触的刹那，镜界轰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倒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十七年前的雨夜**。
母亲林青璇跪在血泊中，怀中婴儿的啼哭震碎檐角铜铃。十二位绣着金凤箭袖的长老结阵逼近，为首的苏家老祖手持锁魂钉：“交出混沌之子，饶你不死。“
“你们根本不懂...咳...“母亲呕出的血染红衣襟，地面浮现出与今日相同的燃血护魂阵，“渊儿是唯一能平衡...“
画面突然被血色覆盖。当视线再度清晰时，林渊看见二叔林震霆将匕首刺入父亲后心，而那匕首的纹路与天剑宗特使袖口的黑莲一模一样！
“醒过来！“苍溟的呵斥伴着清脆的骨裂声。林渊猛然睁眼，发现自己正掐着昏迷的林雨柔的脖颈，妹妹袖中滑落的药囊散发出安魂香——这是母亲独创的配方，此刻却催化着他脊椎中的冥蛊。
苍溟的虚影在身侧明灭不定：“苏清雪在你妹妹身上种了引魂香，方才的镜界幻象都是...“
“轰！“
崖顶降下的雷火柱打断话语。林渊抱着林雨柔滚进岩缝，看见苏清雪踩着冰魄剑凌空而立，眉心浮现出与苍溟手中相同的日晷印记：“交出混沌镜，留你全尸。“
青铜罗盘应声飞出，二十八宿星图笼罩整座思过崖。林渊突然看清罗盘背面的铭文——“天机阁甲子号秘器“，落款日期正是他出生前三个月。
“原来你才是天机阁的猎犬。“苍溟的虚影暴涨，银发化作万千剑丝刺向苏清雪，“连亲妹妹都能拿来当诱饵，苏家倒是比当年更下作了。“
冰魄剑与银丝相撞的瞬间，林渊脊椎处的冥蛊突然暴走。他咳着黑血撞上岩壁，怀中掉落的药囊被剑气搅碎，那些药粉竟在空中凝成母亲的身影：“渊儿，记住凤凰血...“
“小心！“林雨柔突然扑来。苏清雪的剑芒穿透少女肩胛，鲜血溅在林渊瞳孔上，那些血珠诡异地渗入虹膜。当他再次睁眼时，视野中的世界布满血色丝线——每根丝线都连接着在场者的心脏。
**诡异的黑莲在识海绽放**。
林渊听见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颅骨内回荡：“想要力量吗？“他看见右手不受控地掐住苏清雪的咽喉，苍溟的银丝正被某种黑暗物质腐蚀，而青铜罗盘上的二十八宿星官集体转向自己跪拜。
“不！“林雨柔染血的手指按上他眉心，“哥哥看看我！“少女颈间的玉锁突然发光，那些光芒里浮动着母亲封印在药囊中的记忆残片——林渊八岁生辰那夜，母亲握着这把玉锁对他说：“当渊儿变成红色的时候，要记得淋雨柔的血...“
镜界在此刻彻底崩塌。林渊抱着妹妹坠向深渊，苍溟的虚影在消散前将半块鱼符按入他心口：“去寒潭找另外半块，你母亲的命灯还在九幽...“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苏清雪惊愕的脸——她左袖被混沌之气腐蚀，露出的手臂布满与林震霆相同的黑莲纹路。当黑暗吞噬意识时，林渊终于明白鱼符震颤的规律：每当月照中天，那些青铜纹路就会指向北方冰川下的巨大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