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醒来
卯时，入殓封棺已经完成。
但里面躺着的并非朱元璋，而是一具重量相近的木质傀儡罢了。
至于朱元璋，则是被蒋瓛等人暗中带到了明皇宫内某个偏僻且不为人知的地下空间。
灯火通明的地下宫殿中央，精致且豪华的床榻上，朱元璋毫无气息的平躺其上，宛若真正的死人。
“王太医，可以唤陛下醒来了！”
杜安道安置好朱元璋后，让开位置，示意王履上前施为。
“嗯。”
王履微微点头，从随身药箱中取出一副银针，落座床沿后便开始施针。
史料记载其实并没错，朱元璋确实并非死于洪武二十五年，这次不过是借助王履高超的医术施行的一场假死罢了。
而有关于这次假死的一切，将来都会被朱元璋从史书中抹除。
须臾之间，静谧的空间内响起强而有力的心跳，紧随着....
呜~
伴随着一声压抑许久而爆发的啸声，朱元璋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很显然假死的状态并不好受。
“陛下放心，身体并无大碍。”
王履替朱元璋仔细把脉，确认假死状态并未给身体留下隐患后，起身退到一旁。
“嗯。”
朱元璋满意的点点头，紧随着轻喝一声，“蒋瓛。”
中气十足，哪有半分卧病在床的虚弱。
前面那段时间的重病缠身，无力朝政，不过是为假死做铺垫罢了。
“臣在。”
蒋瓛从旁边来到朱元璋跟前，微微拱手行礼。
“说说吧，都是个什么情况。”
朱元璋挥挥手示意蒋瓛无须多礼，双手撑着床沿起身，在这地下宫殿里走动起来，数个时辰的假死，让他这把老骨头，哪哪儿都不对劲。
“陛下想先听谁？”
“说说允炆吧。”
“是。”
得到指示后，蒋瓛立即将朱允炆自得知朱元璋驾崩后的所有表现，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胆小如鼠，不堪大任耳！”
当朱元璋听到朱允炆犹豫不决，白白浪费大把时间，从而失去了顺利登基，并能趁机铲除蓝玉的大好机会时，矍铄的眸子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事实上，朱元璋这次费尽心思假死，为的就是最后考验一番朱允炆。
老大的突然病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已然年过花甲的朱元璋，深知自己没几年好活，即便再痛心长子的逝去，也得尽快选出新的接班人。
立嫡立长的规矩是他所定。
长子死后，有三人符合条件，他的嫡次子朱樉；
朱标由于有两任太子妃，继而朱允炆与朱允熥皆符合。
朱元璋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朱樉，可这逆子劣迹斑斑，在封地奢靡无度，残暴虐民，甚至还胆大包天的敢僭越礼制，私造五爪龙纹器物，僭用天子仪仗。
去年若非长子求情，他早就将朱樉贬为庶人了。
这样的继任者，朱元璋可不敢用。
至于朱允熥那小兔崽子，木讷怯懦且无能，还不如朱樉呢，至少这逆子打仗挺猛。
思来想去，就只剩下朱允炆这一个选择。
且，比起另外两个，朱允炆明显优秀的多，当然这依旧不足以让他下定决心。
所以，自标儿去世以来，他便一直将朱允炆带在身边。
经过数月观察，朱元璋认为，朱允炆虽然远不如其父优秀，但勉强也还过得去，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几年，当个守成之君应该没多大问题。
而这次假死，正是朱元璋给朱允炆的最后一个考验：魄力。
只要通过，他便即刻立其为皇太孙。
但令老朱没想到的是，朱允炆在关键时刻会如此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半点魄力没有，如何能扛起这座大明江山。
“再说说允熥。”
朱元璋随意说道，语气中满是敷衍了事，毫无期待之色。
这次虽说是专门给朱允炆设置的考验，但实际上，他也给了朱允熥一个机会，如若不然，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会让老大家的大女儿来榻前伺候。
内秀于心，外毓于行，这同样是朱元璋给这个孙女的评价。
若朱雨莙是男儿身，他都不用考虑，直接将其立为继任者。
因为大孙女的才智谋略，甚至对大局的统筹与掌控，都丝毫不输于他那早夭的大孙。
朱雨莙在他‘驾崩’后会有怎样的行动，都在朱元璋的预料之中。
若没他的允许，朱雨莙怎么可能那般轻松将消息传递出去，真当蒋瓛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吃干饭的啊。
但，对这个孙儿，朱元璋是真不抱希望。
“是，陛下。”
“江都郡主将消息传递给宜伦郡主后，她便以今日乃其生母常氏的阴寿为由，带三殿下离开春和宫....”
蒋瓛说到这里的时候，朱元璋正在活动的双臂忽然一停，有些好奇的问道：“允熥就一点都没抗拒？听话的跟雨薇出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朱允熥这小废物，木那怯懦不说，还十分听吕氏的话，雨薇能那么顺利带他出宫？
“是的陛下，臣可以肯定，三殿下一点都没抗拒。”
蒋瓛十分笃定的回答，并解释道：“从宜伦郡主顺利将在三殿下屋内伺候的太监宫女挥退后，到她搀扶着三殿下出屋，两位殿下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过片刻。”
“你再仔细说说雨薇是如何挥退那些太监宫女的，还有这其中有没有允熥掺和。”
蒋瓛不太清楚陛下为何会问的如此之细，但还是仔仔细细的描绘了一遍当时的场景。
“雨薇被刁难，甚至差点让那个叫李顺的太监给下套坑害，结果却因为允熥这小子的‘愚孝’而化解，听着有点意思。”
听完蒋瓛的话，朱元璋脸上原本因为对朱允炆失望而升起的阴郁，忽然消散了一丝。
他重新抬步，又开始活动起身子，对蒋瓛道：“别停，后面都发生了些什么，继续说，记得说仔细点。”
“是，陛下。”
接下来，蒋瓛便将吕氏如何出招对付朱雨薇和朱允熥，姐弟俩又如何完美化解，仔仔细细的对朱元璋叙述了一遍。
除此之外，前不久在乾清宫寝殿内发生的一切，他也不落一个细节的给朱元璋描述清楚。
“哈哈，哈哈，贼老天，你待咱不薄啊！”
听完一切后，朱元璋忽的停下脚步，双手置于背后，仰天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