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出来了
昌黎县衙，大牢。
贸然靠近太子仪仗的士兵，被分别关押于各个牢房。
牢房昏暗，房门窄小，没有窗户，几盏油灯正在顽强的燃烧。
牢房分东西两列，中间的过道上空，扣着粗麻绳编织的网。
网上悬着铜铃，稍有动静，便会发出声响。
两个人正押解一黑脸大汉朝牢房走来。
看服饰，押解的两人应当是昌黎县衙的衙役，被押解的，应当是犯人。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打开。
就有狱卒说话了。
“呦呵，怎么又是你们哥俩呀？”
“这回又送来了什么犯人？”
左边那衙役回话了。
“嗨，老熟人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那狱卒借着油灯的灯光一看，“呦呵，还真是老熟人。”
“这小子怕是把牢房当自己家了，隔三差五的就来。”
说着，那狱卒轻车熟路的走到一间牢房前。
“行了，什么都甭说了，还是老规矩，丁字号牢房，自个进去吧。”
黑脸大汉也不客气，当然也容不得他客气。
哐当一声，牢房门关闭，锁接着就落上。
黑脸大汉走进牢房，好像走到自己家一样。
“今天这可是够热闹的。”
被关押在此的无人应答，倒是有一人缓缓抬头看了那黑脸大汉一眼。
这黑脸大汉不认识那人，若是认识，便能认出这是白天的那个小旗官。
“兄弟。”黑脸大汉自来熟的坐到那小旗身旁。
那小旗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黑脸大汉大大咧咧，不在意的说道：“兄弟，都进了大牢了，就别这么讲究了。”
忽然，黑脸大汉发现了那小旗身上的服饰。
“这位，您还是个军爷呢？”
那小旗没有搭理他，旁边的一个士兵答了。
“这是我们丁小旗。”
黑脸大汉有点惊讶，“还是位小旗官呢。”
“不过，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当兵的可都是宝贝，怎么还被关进这大牢里了？”
那小旗官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兄弟，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别整那些文邹邹的词。”黑脸大汉一摆手。
“我是个粗人，听不懂那些。”
“我只知道，咱们都是阶下囚，就算你是小旗官，可在这大牢里，咱们都一样。”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个瘦高个的士兵像是要巴结那小旗官一样，立刻站出来喝斥。
“我告诉你，就你这样三天两头进大牢的地痞无赖，搁在外边，连见我们丁小旗的资格都没有！”
又有一个胖乎乎的士兵站了出来，“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对我们丁小旗不敬，小心爷爷的拳头！”
黑脸大汉一惊，“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
“嘿嘿。”那胖乎乎士兵一笑。
“老子不打人，老子打你！”
接着，一拳打出，直奔黑脸大汉的面门。
黑脸大汉微微一侧身，右手擒住胖乎乎士兵的腕子，借力向前一纵。
那胖乎乎的士兵径直向前飞去。
瘦高个士兵一看，腾的起身。
“好小子，你还有两下子。”
“吃爷爷一拳！”
黑脸大汉没再躲闪，挥臂向前，一拳迎了上去。
两拳相碰，瘦高个士兵明显不是对手，连连后退。
待稳住身形，瘦高个士兵将出拳的右手背在身后，来回甩动。
疼的他收不住手。
不过，在神态上，瘦高个士兵依旧一副神采。
“好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胖乎乎的那士兵回转过身，冲着那瘦高个士兵喊道：
“你在前，我在后，咱们俩一块揍他。”
“好。”瘦高个士兵满脸不忿。
“够了！”那小旗官叫住二人。
瘦高个士兵吃了亏，不肯罢休。
“小旗，我们俩人联手，肯定能把这黑鬼揍趴下。”
“我说，够了！”
那小旗官甩过一个眼神。
这小旗官应当是很有威望，瘦高个士兵心里不痛快，可最强没敢说别的。
“是。”
胖乎乎的士兵也跟着收了手。
黑脸大汉一脸挑衅，“怎么，不打了？”
瘦高个士兵不敢对那小旗官怎么样，可面对黑脸大汉，不带一丝客气。
“我们丁小旗发话了，算你小子走运！”
“另外，我再劝你小子一句，要是能出去，记得躲着爷爷点。”
“你爷爷我记仇。”
“闭嘴！”那小旗官又一声喝斥。
长官发话了，瘦高个士兵只能按下心中的不满。
那小旗官看向黑脸大汉，“贵驾身手不凡，不像是街边的泼皮。”
黑脸大汉不以为意，“从小在街面上混，要是没点本事，早让人打死了。”
那小旗官上下一打量黑脸大汉，“贵驾怕不是在衙门里当差吧？”
黑脸大汉点点头，“这么说，也差不多吧。”
“我进这大牢跟进自己家一样，说是和那些当官的一样吃皇粮，也差不多少。”
“也对。”那小旗官扭了扭脖子。
“牢饭也是朝廷花钱购置的，吃过牢饭，也算是吃皇粮了。”
“我们这些当兵的为朝廷卖命，还经常被拖欠军饷。这么看来，倒还不如你这吃牢饭的。”
“你什么都不干，还能占着朝廷的便宜。”
黑脸大汉薅下草席上的一根干草似的东西，叼在嘴里。
“这话可不敢当，谁能占着朝廷的便宜？”
“朝廷里那些当官的整天吃饱了喝足了待在衙门里，没事净琢磨怎么对付我们老百姓。”
“还想占朝廷的便宜，姥姥！”
那小旗官主动坐到黑脸大汉身旁，同样从草席上薅下一根干草，而后叼在嘴里。
“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眼神还算好使。”
“贵驾，不似凡人。”
“要是想聊天，那咱们就好好的聊聊。”
“可要是有人安排你进来，故意套我们的话，那还是免开尊口。”
黑脸大汉没有否认，“丁小旗，当真是好眼力。”
那小旗呸了一口，将嘴里干草唾在地上。
“整天在运河边上，南来的，北往的，见的人多了，眼力自然也就练出来的。”
那瘦高个的士兵和胖乎乎的士兵，二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站起身，冲着牢门外喊道：“来人。”
接着走来两个狱卒，“瞎吵吵什么！舌头不要了。”
“行啦，别装了，人家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