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位鬼客人

饶是昨天看见说明书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真真切切地面对眼前这个情况的时候，季雨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

“我的眼睛丢了，你能让我再看看这个世界吗？”

空洞黑深、周围泛着血色的眼眶笔直直地朝着季雨。

这个女鬼站在柜台前面，过于消瘦的身体连带着面颊凹陷，眼眶几乎占据了整个面部二分之一的面积。

季雨不敢直视，只低着头颤颤地打着发票：眼睛奶茶，大杯，加记忆。

……

“你好，请问你认识蒋诗画吗？”

眼前的男人皱眉，面色狠厉地看向这个小女孩，

“不认识，起开！别碍着老子的事！”

季雨向这个小区里不同的人重复地问着这个问题。

直到她又看见了两个大妈，正扬起微笑，准备走上前，继续问这个问题。两个大妈却在看到她的时候，念念叨叨着走开了。

季雨就明白，她的目的达到了。

“主人，她们说你脑子不正常。”

“没关系。”

在知道小区里肯定会有人说她今天的行为，季雨放心地回到了店里。

……

店里，蒋诗画安静地坐在没有窗的那一边椅子上。女王乖巧地趴伏在她的膝盖上，任由她抚摸。

“不好意思啊，奶茶的制作还需要一会，我先给您拿个小零食。”

“好的，麻烦你了。”

在得到蒋诗画肯定的回复后，季雨打开了原料库，拿出了一颗水果糖。递给了蒋诗画。

顺便给自己也拿了一颗。

白䓘水果糖，用白䓘树身流出的汁水做的水果糖。

其汁水味道似糖浆，吃了不会饥饿，也可以忘记忧愁。

季雨给自己和蒋诗画拿的浓度并不同。

然后和蒋诗画一起聊天，撸起了猫，撸起了狗。估了估时间差不多了，就抱起了无邪，出了店门。

富贵小区门口。

看着眼前这个破旧的小区，季雨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勇敢地迈了进去。

不再像上午无头苍蝇那般，逮着一个人问一个人，季雨有目的性地坐在了C栋楼下。

陈雷应该快出现了，她想。

在这等待的两分钟内，季雨又想到了温和白给她发的档案。

蒋诗画，C市诗县画村人。

高中辍学来到A市打工。

期间认识了陈雷，两人恋爱，并一起合租。

在这个城市的生活实在算不上美妙，在陈雷染上了赌博之后，只能说是糟糕。

赌债还不上，陈雷一边在蒋诗画面前下跪、狠抽自己巴掌、咒骂着自己，说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又一边痛哭流涕说我只有你了，你救救我，借我点钱。

蒋诗画心软了。

人总是能改的，她还是想和陈雷好好过日子的。

没想到，她遇不到心软的神。

……

一个阴沉的瘦小男人出现在了楼道口，他低着头，脚步匆匆地往前走。

忽然地下投出了一片阴影。

“你好，请问你认识蒋诗画吗？”

“不认识。”

陈雷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准备绕过季雨。

“难道你不是陈雷吗？”

季雨口带嘲讽地说道。

陈雷沉默了许久，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季雨。

“看来我没有认错人，那请问，你知道蒋诗画现在在哪吗？”

看着眼前这个阴郁苍白的男人，了解事实的季雨控制不住地用尖锐的语气问道。

陈雷和蒋诗画也有过甜蜜的时光，也曾一起谈人生谈理想谈过往。

他自是知道蒋诗画那边没有什么亲近的亲戚了。

于是他谨慎地开口，

“你怎么认识她的？”

听到这个问题，季雨想到今天早上才到奶茶店不久，就听见女王看着门口说道：

“一位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