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蛇鼠一锅
“婆婆？”林政走过来，轻轻的喊了她一句。
“啊？”药婆婆抬起头来，发现眼前多出两道人影，还被吓了一跳！
可等她定睛一看、见眼前竟然是林政时，顿时又是一喜：“孩子，你没事吧？我…我没有看错吧？”
“婆婆，是我。”林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您怎么还在这儿念经呢？”
“我…我超度一下…”药婆婆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忽的又看见半兵助，脸色顿时一变：
“他…他怎么在这儿？”
“这是半兵助，以后就是我的郎党了。”林政指了指半兵助，又指了指自己：“您不用再怕他了。”
“郎…朗党？”药婆婆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莫名的神情：“你…也是武士老爷？”
“对，我也是武士了。”林政笑了起来：“对了，婆婆，我现在有名字了，我叫…永井长政！”
“呃…”药婆婆又是一脸懵逼，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永…永井老爷？那…那他是？”
“这是无名之辈！”
见药婆婆用手指指向地上的尸体，半兵助自己忙跳出来解释道：
“国主大人说了，被杀的只能是无名之辈，而活下来的人、就是长政大人！”
“…”
“婆婆，您就不用管了。”林政对她摆摆手，又转头看向半兵助：“地上这个…处理一下。”
“是！大人！”
半兵助想都不想、用席子将地上的无头尸体一卷，就这么往外拖了出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
“这…”药婆婆望着半兵助拖走尸体的身影，又望了望还搀扶着自己的林政，只得叹气道：
“孩子，你现在变成武士，恐怕…又要上战场了吧？”
“还要过阵子呢…”林政摆摆手，赶紧岔开话题：“这都晌午了，您吃东西了没有？”
“啊？晌午了么？”药婆婆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这才叹气道：“坏了，我还没去地里拔草呢！”
拔草？林政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药婆婆这瘦骨嶙峋的模样，顿时苦笑道：
“您田地在哪儿？我去帮您拔，您在这儿呆着吧。”
“这…这怎么行？你现在是武士老爷了，下地的粗活不能干！”
药婆婆赶紧摆摆手：“你在屋里坐着，我去给你煮碗吃的，你应该也饿了吧？”
武士老爷就不下地？这都穷成啥样了，还端着臭架子？
林政一脸无奈：“这样，咱也别争了，您不用去拔草，我也不去，一会儿我让半兵助去替您拔！
您不是还没做晌食吗？正好，我那边已经做了很多，您把碗筷带上，去我那边一起吃。”
“你…那边？”药婆婆又是一愣：“你这是…住进国主大人的城堡了？”
“咳咳…”林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倒没有，就是…我这不是变成永井长政了吗？半兵助就把我带他家去了…”
“…”
…
永井家。
“咦？药婆婆？”
林政刚领着药婆婆进门，就正好遇上在井边打水的阿薰：“您怎么来了？”
“嗯，阿薰…那个…”药婆婆显然也认识她，却又不好意思说是来蹭饭的，只得尬笑着…将目光投向林政。
“药婆婆还没吃东西，我就带她一块过来了。”林政自是理直气壮：“东西做好了么？”
“快好了！快好了…”阿薰连忙低下头去：“我…我这就给您端过去…”
“嗯。”林政也知道，这些人估计都这样，便随意的摆了摆手：
“一会儿半兵助过来了，就让他过来一起吃吧。”
“是，父亲大人！”
“…”
…
约摸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阿薰就煮好了肉粥、给大家端了上来；
又约摸等了半炷香时间，半兵助也回来了，还顺带从河边摘了两棵茗荷回来…
“闻闻看，这可香了！”
半兵助完全没有将自己前老大丢进长良川喂鱼的负罪感，反而献宝式的炫耀着采来的茗荷：
“用味噌酿一下，肯定很好吃！”
“我…我尽力…”旁边的阿薰一听，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显而易见、她没有多好的酱菜手艺…
“还是先吃东西吧。”林政白了半兵助一眼，伸手拿起旁边的木杓，先给自己盛了一口汤，试了下味道。
“怎…怎么样？”阿薰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的看着林政。
然而，林政却是眉头一皱：淡了。
从火候上看，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蛇肉、鼠肉本就是极荤腥的东西，煮得清淡就很难压住那股怪味！
对林政来说，他倒是吃得下，可旁边的药婆婆呢？一个诚心礼佛的人，哪能吃得下这么荤腥的东西？
想了想，他抓起桌子上的味噌碟，将少得可怜的一点味噌全倒入肉粥里、又用力的在汤锅里搅了搅！
等搅和匀了，他才又舀了一勺肉汤倒入碗中、细细的品尝起来。
“怎…怎么样？好…好吃吗？”聪明丸都忍不住口水直流了。
“嗯，好喝。”林政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把碗端过来，给你盛上。”
“嗯嗯！”
…
很快，一罐肉粥跟半罐野菜杂炊被分得干干净净，大家也吃得开开心心：
聪明丸吃到舔手指，长丸则是把骨头啃干净了，还拿在手里吸着味；
但最夸张的、还数半兵助：那一大碗的肉粥喝得干干净净不说，就连肉骨头、都被他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哇！真是太好了！”半兵助摸着自己的肚子：“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喝一顿饱的了…”
“要是能天天喝就好了…”聪明丸舔了舔嘴唇。
“你还想天天喝？那田里的老鼠、蛇啊，不得让你全吃完了？”
半兵助摇了摇头：“我不贪心，一个月能吃一次就好了！”
“吃完了不好吗？”长丸放下碗筷：“这些坏东西就不会啃我们的作物了。”
“就是！等我长大了，我要天天吃这个…这个…叫什么名字来着？”聪明丸抬起头来、望向林政。
“在海的那一边，有句古话用来形容坏人沆瀣一气，叫“蛇鼠一窝”。”
林政指了指空罐子笑道：“我们把这些坏东西炖进一锅里，那就叫它…“蛇鼠一锅”吧！”